青草赋

风提着一个大海，在厅堂中
穿行，陶盆里的花，和瓷瓶里的花，朝着
同一个方向，轻轻摆动

割草机切进了这个下午
蝉鸣被压低，一只白鸟从灌木丛里
疾速地，弹向空中

青青的气息漫上来了。这集体的、盛大的
死亡的味道，甚至有着一种

我被包裹，被涤荡，被充盈……我进入了
一棵距我最近的
青草中

现在，我与千万棵青草一样，拥有了
无比新鲜的伤口
和疼痛。人间依然喧哗，而泥土寂静。我向着更黑暗的地方
探进，迎面遇见了
更大的生

作者 / 清歌

花、割草机、蝉鸣、白鸟、灌木丛……从场景描写上看，显然这是一首属于夏天的诗。诚实地说，选择在深秋时节推送一首夏天的诗，部分是出于对青草味道的痴迷和对夏日气息的留恋。

就像汽油味、旧报纸味、火柴味、墨水味、铅笔屑味、鱼腥味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都有人喜欢一样，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味道可以让我的心情好上一整天。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残忍。因为按照诗中所言，这是一种“集体的、盛大的/死亡的味道”，而千万棵青草正因此而“拥有了/无比新鲜的伤口/和疼痛”。

还好我们知道，工人用割草机修剪草坪，并不仅仅是为了控制草丛长度、增加美观效果，还有促进分蘖（niè）、使草坪更密实的目的。——割草并非是一场谋杀，反而是为了迎接“更大的生”。

值得一提的是，当我作为一枚生物学知识极其贫瘠的文科生，心血来潮四处查询割草时青草气味的来源时，无意间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问题：“青草的气味和西瓜的气味一样吗？ ”一位名叫“羊小雪”的网友的部分回答如下：

割草时我们闻到的味道其实是青草发出的求救信号。这个求救信号实际上就是挥发性有机物（VOC）的一种，green leaf volatiles（绿叶挥发物）。GLV由一组氧化烃组成，主要包含顺-3-己烯醛，顺-3-己烯醇，反-2-己烯醛，还有乙酸叶醇酯。其中顺-3-己烯醛（(Z)-3-hexenal）又被叫作leaf aldehyde（叶醛），是一种带有强烈绿色气息的无色液体，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植物味道的来源。

倘若深究，这条仅仅是“看起来有趣”的冷知识依然有其深意：看啊，就连没有语言能力的植物都会主动发出求救信号，微信朋友圈里那些因工作、感情、家庭、失眠……种种原因而欲言又止、无限抑郁或烦躁的小伙伴们，为什么你们不肯明确地向身边的人释放一丝丝求救信号呢？

荐诗 / 楚歌
2014/10/25

题图 /Frida Kah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