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朵花会想方设法拥有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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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刘子千

牧羊人（节选）

有时，在完美的明亮的日子，
当事物获得它们能够获得的全部现实性，
我停下来问自己
为什么我把美
归因于事物。

难道一朵花会想方设法拥有美丽？
难道美丽会想方设法把美丽赋予果实？
不：它们拥有色彩和形状
还有存在，仅此而已。
美是一种并不存在的东西的名字
是我把美给了事物，用来交换它们给予我的欣悦。
它什么也不象征，
那么为何我还要说这些事物：它们是美的？

是的，纵然是我，只和生存活在一起，
也一样卷入人们对于事物的谎言
对于简朴地存在的事物

变成自身，除了可见的什么也不去看，是多么困难！

作者 / [葡萄牙] 阿尔伯特 · 卡埃罗
翻译 / 杨子

Às vezes, em dias de luz perfeita e exacta

Às vezes, em dias de luz perfeita e exacta,
Em que as coisas têm toda a realidade que podem ter,
Pergunto a mim próprio devagar
Porque sequer atribuo eu
Beleza às coisas.

Uma flor acaso tem beleza?
Tem beleza acaso um fruto?
Não: têm cor e forma
E existência apenas.
A beleza é o nome de qualquer coisa que não existe
Que eu dou às coisas em troca do agrado que me dão.
Não significa nada.
Então porque digo eu das coisas: são belas?

Sim, mesmo a mim, que vivo só de viver,
Invisíveis, vêm ter comigo as mentiras dos homens
Perante as coisas,
Perante as coisas que simplesmente existem.

Que difícil ser próprio e não ver senão o visível!

Alberto Caeiro

 

一生都在使用异名写作的葡萄牙诗人佩索阿，借助词句在人间无限分身，在生活的最细微处，与无限广大的遥远梦境之间，漫游，徘徊。我从未在一个诗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多的接纳与理解。

佩索阿创造的异名者各自拥有不同的身份，细化到年龄，职业，性格，迥异的写作风格……其中最主要的异名有三个，分别是阿尔伯特· 卡埃罗，阿尔瓦罗·德·冈波斯和里卡多·雷耶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体系。一切思想、语言与诗作皆从各自哲学体系发出了响亮，明晰的声音。
前段时间我们推荐了冈波斯的《所有的情书都是》，可知冈波斯是个脱离世俗生活的“感觉主义者”。今天我们推荐的是另外一个异名者卡埃罗的诗作。
首先在佩索阿的描绘中，卡埃罗是这样一幅模样：一双儿童才有的无畏的眼睛，突出的颧骨，肤色苍白，带着一种奇怪的希腊式的来自内部的沉静。看起来洁净，纯粹，又充满力量感。
卡埃罗的牧羊人组诗，充满了浓厚的哲学气质，不止于一般情感表达的诗歌，读的时候需要更多的思维参与。
“难道一朵花会想方设法拥有美丽？”
“不，它们拥有色彩和形状，还有存在，仅此而已。”美丽不是花朵的属性，花朵只是存在，只是如常地盛开，如常地拥有自己的颜色和形状。
穿过对事物表面的感触，诗人追问事物存在的本质。除了“存在”本身，额外的象征与功能，都没有意义。“美”和“丑”皆来自于人，人总是喜欢编织谎言，编织对于事物的定义，人类的灵魂穿了太多件衣裳，一切美丑皆不纯粹。
而星辰仅仅是星辰，石头也仅仅是石头。“事物唯一的内在含义，是它们没有任何的内在含义。” 我们的确使用了太多“辞藻”，太多“象征”，太多“意义”，不如试一试单纯地“看”，“简朴地存在”。

荐诗 / 李可以
2019/08/25

 

第2358夜
2019/09/05 written 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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