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Henn Kim

摩羯座

在那黑暗之处
曾有一面镜子
我在里面称王
蓄须，纵欲
仍然难以忘却
那多风之城
芦声呜咽

作者 / W.S.默温
翻译 / 风岸
选自 / 《写给一张圆桌的诗篇》

Capricorn

Where darkness is
Once a mirror was
And I therein was king,
Bearded, lecherous,
Still stand recalling
The windy cities
Like reeds wailing

W.S.Merwin

摩羯座的故事和牧神潘恩有关。

牧神潘恩相貌奇丑，生有羊足，一身羊毛。因为模样可笑，颇得众神欢喜，宙斯于是封他为牧神。牧神虽外表粗犷，但内心娇羞，只喜欢以吹芦笛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在一次仙界派对上，牧神受命表演芦笛，还有一些林间仙女的伴奏。不料宙斯的敌人百眼巨兽这时突然来搞破坏，把神仙们都吓坏了，神仙们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变化逃跑了，只有牧神潘恩比较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变成什么才好，而恰好这时一位弹奏竖琴的仙女也被吓到腿软，潘恩于是抱起仙女就跑，一直跑到一个大湖边上。不知道为什么，百眼巨兽连宙斯都不怕，却害怕这大湖的湖水。潘恩救下仙女，而自己下半身被湖水泡出了一条鱼尾巴，于是就变成了羊头鱼尾的新怪物。

按说一个人变成怪物是可悲的，而一个浑身长满羊毛的怪物突然变成了鱼尾巴怪物，大概也不算什么太坏的事情吧。只是娇羞自卑的内心并不会因此而改变，汹涌的情欲也不会因此而稍减。

牧神在古希腊神话中，的确有放纵不羁之名。镜中称王，或许是自恋的隐喻。那多风之城的芦苇，无疑就是牧神的芦笛了。芦声呜咽，传递的其实是内心里的呼啸而过的狂风。

据说本月的摩羯座很多事情都有非同一般的进程，仿佛一阵狂风。走出镜子，也能称王。

牧神的题材历来都是艺术家、诗人甚至后来的电影编剧偏爱的题材。牧神的形象在西方艺术史上有着奇特的嬗变过程，大致中间有过一段时间也曾变得容貌俊美。在这里，我们不妨读一读法国诗人马拉美的名篇《牧神的午后》，看诗人是怎样描写笔下的牧神：

牧神啊，幻象从最纯净的一位水仙
又蓝又冷的眼中像泪泉般涌流，
与她对照的另一位却叹息不休，
你觉得宛如夏日拂过你羊毛上的和风?
不，没有这事!在寂静而困倦的昏晕中，
凉爽的清晨如欲抗拒，即被暑气窒息，
哪有什么潺潺水声?
唯有我的芦笛把和弦洒向树丛;
那仅有的风迅疾地从双管芦笛往外吹送，
在它化作一场旱雨两遍笛音之前，
沿着连皱纹也不动弹的地平线，
这股看得见的、人工的灵感之气，
这仅有的风，静静地重回天庭而去。

荐诗 / 流马
2020/01/03

第249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