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豊井祐太

浅草小子

与你相见  在仲见世的那间
只有煮菜的   鲸肉店
我们谈论梦想   汽酒
泡沫里消失的   约定
在灯火暗去的  浅草
只有一个被炉的  公寓
第一次买了  同样的西装
做了同样的  蝴蝶结领带
却没钱买   同样的鞋
这一直被我们当做笑料
什么时候走红 我们期待着
在只有两个观众的   剧场里
把托付着梦想的  一百元硬币
投出去   一本正经地祈祷
你脸上浮现  孩童般的
纯真  我再次被你吸引
独自去探访  你的公寓
相碰的酒杯  令人怀念
我们也有那样的时代啊
你抖着肩膀笑起来
不要说   我们已抛弃梦想
我们本是   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两个人
不要说   我们已抛弃梦想
我们本是   没有别的路可走的两个人

作者 / [日本] 北野武
翻译 / 吴菲
选自 / 《浅草小子》，上海人民出版社

浅草キッド

おまえと会った　仲見世の
煮込みしかないくじら屋で
夢を語った　チューハイの
泡にはじけた　約束は
灯の消えた　浅草の
コタツ1つのアパートで
同じ背広を　初めて買って
同じ形の　ちょうたい作り
同じ靴まで　買う金は無く
いつも　笑いのネタにした
いつかうれると　信じてた
客が2人の　演芸場で
夢をたくした100円を
投げて真面目に　拝んでる
顔にうかんだ　おさなごの
むくな心に　またほれて
1人たずねた　アパートで
グラスかたむけ　なつかしむ
そんな時代も　あったねと
笑う背中が　ゆれている
夢はすてたと　言わないで
他にあてなき　2人なのに
夢はすてたと　言わないで
他に道なき　2人なのに

ビートたけし

说来有趣，北野武这首歌排在我去年网易云音乐个人收听榜第三名。很长时间我并不在乎自己听的是什么，只要旋律优美，没准就会反复播放，这首歌在我这里的命运也是如此。我只是纯粹从听觉里认为，北野武这破锣嗓和这风尘感十足的忧伤实在是一种打动人心的东西。

刚刚过去的跨年夜，日本NHK历史悠久的红白歌会上，已经73岁高龄，且刚刚被小自己18岁的情人抛弃的北野武先生出现在舞台上，再次演绎了这首歌。现在的北野武已经严重发福，嗓子也比以前更加“破落”，但那打动人心的东西还在。

北野武有一本书叫做《浅草小子》，自述发迹前混在浅草的日子。在这本书的开头，就是这首歌，其实它更像一首诗。

北野武时代的浅草已经没落，不再是东京时尚之地，但仍存留着没落街区祖上曾经贵过的旧痕。仲见世的街道，是通向浅草寺的一条商业街，类似于北京的雍和宫大街，专门面向香客和旅游人群兜售商品的街道。

“一成不变的纪念品商店。地摊小店。跟时代脱节的军服店。挂着真皮夹克的招牌，一看即知是人造革的便宜货”，即便商街已经如此没落，来到浅草之后，年轻的北野武却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为什么呢？因为他在混过了新宿、池袋和涩谷这些文艺又时髦的街区之后，发现自己并不能和那些整天在爵士酒吧里抽着雪茄谈论萨特、波伏娃的家伙们亲近。他觉得那些家伙等以后成了米店或房地产老板之后就不会再谈论这些了，而他的志向就是要去浅草当一名艺人。

他“如愿以偿”地混迹于浅草街头，做电梯门童，表演滑稽戏，拜名师学习喜剧表演，在剧场里表演漫才（相声），常常出言不逊却总能博得越来越多人的好感。想来一个底层小子总会对自己当年的发迹之地有难以忘怀的回忆吧，毕竟是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青春和泪水。

每个人都有过属于自己的青春街区吧，在那里能和朋友碰杯，谈论往事，感叹也曾有过“那样的时代”，曾经的梦想以及汽酒泡沫般消失的约定。

“不要说，我们已抛弃梦想，我们本是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两个人。”青年时代特有的无助与孤独最让人心痛，也让人留恋。

荐诗 / 流马
2020 / 01 / 04

第249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