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Lorenzo Mattotti

醒来

窗外天空洁净呀
匣内思想辉煌

一百年内才摇一次头
一千年内才见一回面
红砖墙上的笔迹类似寓言
洁净的嘴唇洁净的语言

快 好好地好好地
贴一下我们的脸
就贴那么一会儿时间
洁净的嘴唇洁净的睡眠

枯叶落地 伤痕变紫
原来都是一种记忆
我们啊接受唯一的赐予
洁净的睡眠洁净的语言

别召唤 就会到来
欲望原是金黄的谷粒
听我说 唯一的唯一的
洁净的语言洁净的语言

1983年
作者 / 多多
选自 / 《多多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

窗外的天空像一大块温和的水晶，一颗尘埃都没有，干净得好像缺了一驾辉煌的马车。它何时变得如此洁净呢？那当然是我被关在铁门里的时候。如果可以遂意地出去，自由自在地奔跑，我就不会这么一直看着天空了。

在梦里，有个人跟我说：还没失去大地的时候，你就很难注意到天空。

某些岁月里，由于某些原因，我总是要被关在某扇门的后面。房间像个笼子，我的脑袋更像是个匣子。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拼命地转动着大脑，就仿佛是在反抗着什么一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些绿荧荧的小主意，好像是萤火虫那样的，总是会稀奇古怪地钻出来。而我，郑重地将它们称为：思想。

它们越是不能实现，越是闪闪发亮。

有时候，那扇门好像是开着的，但我不能确定，它还是原来的那一扇吗？它通向的还是原来的世界吗？原来的人还在原来的树下等待着吗？

有时候，想着想着，我那长着脚的脑袋就偷偷地溜到别处去了，如果你能来看看我，就会发现，我一动不动，只有时间在不紧不慢地流逝着。

而天空还是一副匀净的模样，就像是某个人的面容。

荐诗 / 陈可抒
2020/05/10

第2619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