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廖逸君

酒中飞蛾

飞蛾落入酒杯，
啜饮，听任这甜蜜败落，
湿淋淋地它木然划水，自甘沉没；
用手指，我还是将它取出。

我的心就是如此，被你的眼睛晕眩，
在溢香的爱杯中快活遭淹，
甘愿去死，将你的神酒醉饮，
如果你不举手将我的命运了结。

​作者 / [德] 赫尔曼·黑塞
翻译 / 郭立

Falter im Wein

In meinem Becher mit Wein ist ein Falter geflogen,
Trunken ergibt er sich seinem süßen Verderben,
Rudert erlahmend im Naß und ist willig zu sterben;
Endlich hat ihn mein Finger herausgezogen.

So ist mein Herz, von Deinen Augen verblendet,
Selig im duftenden Becher der Liebe versunken,
Willig zu sterben, vom Wein deines Zaubers betrunken,
Wenn nicht ein Wink deiner Hand mein Schicksal vollendet.

Hermann Hesse

这首诗读起来酒精度数就很高。颇有些…就这么丧失理智吧——堕落的快乐。如果你不举手将我的命运了结，我甘愿死去。明明是很悲伤的局面，但是充满了甜蜜。

黑塞的《写在沙上》其实就是这样的写照：

“世间美好和迷人的事物，
都只是一片薄雾，一阵飞雪，
因为珍贵而可爱的东西，
全都不可能长存

…

那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那一只小鸟的欢乐，
那一片亮云的消散，
那闪光的白雪、彩虹，
那翩翩飞去的蝴蝶，
那一阵清脆的笑声，
所有和我们一触即逝的东西，
才能够让我们体会
欢乐或者痛苦。”

爱而不得是大多数情况，为情所困也有困顿版的甜蜜。“豁出去的爱意”到底和“滔天富贵”一样，碰得到碰不到都全凭运气。当然沉溺其中的后果，好坏由命，各凭劫数。

只是在那样强烈的漩涡里，遥远的星球，近处的酒杯才会短暂地都令人眩晕般地、与我们息息相关。《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有一句著名的话：Everything is more beautiful because we’re doomed.

“正因为我们在劫难逃，万物显得更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