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Seonna Hong

我所有的船

我所有的船
都忘记了港口
我的双脚忘记了道路。
不会播种也没有收成
因为这并非过去
也不是未来，
日间几乎没有一方舞台。
只有你和我之间
那小小的
温存的距离，
你没有缩减。

作者 /  [德国] 希尔德·多敏
翻译 / 肖蕊

Alle meine Schiffe

Alle meine Schiffe
haben die Häfen vergessen
und meine Füße den Weg.
Es wird nicht gesät und nicht geerntet
denn es ist keine Vergangenheit
und keine Zukunft,
kaum eine Bühne im Tag.
Nur der kleine
zärtliche Abstand
zwischen dir und mir,
den du nicht verminderst.

Hilde Domin

几天前，我去一个管理严格的地方办事，一进门就被要求寄存手机，然后坐下等候——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寥寥数人，十几个窗口也只开了一两个，这场景一下子就把人从日常生活的节奏中抛离出来，进入到某种颇富象征意味的停滞之中。在那里，过去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将来又不肯到来，只剩下我自己，抱着肩膀等待。

像这样停滞的时刻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应该都或多或少地出现过。它给我们带来的并非愉悦舒适的经验，而是一种不稳定又不能持久的感觉，仿佛一呼一吸间的滞涩，或是两下心跳之间的空拍，让人惶惑，错愕，不安。

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这一刻之前和之后的时间就都是美好的，相反，也许它们其实很糟糕，充满了争吵、分离、伤害、失望……可是它们却处在变动当中，变动总是充满魔力，让人目不暇接，来不及思考和感受就投入地驶向某条航线，踏上某条道路，就播种，就收割，就火热地犯下某些黑暗的错误。

而作为变动的反面，停滞的时刻却也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它让我们停下来，从身不由己的运动中抽离出来，让我们思考，感受，重新构建人与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的距离、关系。即使它并不令人舒适，但却无比重要。就像Hilde Domin在一次谈话中曾经说的：“我们在一个又一个喘息的片刻中生存，被一个离开我们远去的 ‘黑暗时刻’与另一个回来威胁我们的‘黑暗时刻’夹在当间……可是也只有在这喘息的片刻里，我们人类才有机会运用我们的经验，去尝试，去试着比昨天那些失败者做得更好一些。”

荐诗 / 肖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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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