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为什么还是那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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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Julien Pacaud

五月

后院的苹果树如此迅速地重归悲伤,
它变得像一把用过的鸡毛掸子,
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而长春藤的春季复兴攻势
送出红色的触须上上下下
寻找阳光。

去年夏天的藤蔓塞满了池塘,
酿造着隔夜的茶水,虫子的温床,
稀软的质感

交缠着死亡的臭,发情的腥
他们说四月是残酷的,之后的月份是
也不是。

作者 / [美国] 乔纳森·加拉西
翻译 / 光诸

May

The backyard apple tree gets sad so soon,
takes on a used-up, feather-duster look
within a week.

The ivy’s spring reconnaissance campaign
sends red feelers out and up and down
to find the sun.

Ivy from last summer clogs the pool,
brewing a loamy, wormy, tea-leaf mulch
soft to the touch

and rank with interface of rut and rot.
The month after the month they say is cruel
is and is not.

Jonathan Galassi

本诗的题眼来自美国诗人艾略特的杰作《荒原》的开头:

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让丁香
从死去的土地中长出,混杂着
回忆和欲望,让春雨
挑逗迟钝的根。
冬天让我们保持温暖,用遗忘之雪
覆盖大地,用干枯的球茎
喂养些许生机。

这首诗描写的是伦敦的气候情况。伦敦的纬度和我国最北端的县城漠河大致相当,虽然因为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冬天并不结冰,但是春天也来得比较晚,四月正是开春的时候。所以四月的“残酷”就是春天的残酷。原本在并不算寒冷的冬天里,人们可以在覆盖大地的雪中忘却一切,靠球茎体现的一点生机安慰自己,但是到了春天,被埋藏的回忆和欲望都被挑逗出来,人们不得不面对发芽不发芽,行动不行动,以及如果选择行动,如何面对可能的失败这样的问题。

但只有四月是残酷的吗?并不,一年中有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它自己的残酷。五月,春天过了,苹果树染上了夏天繁茂的悲伤,冬天的雪彻底化光了,去年生长却又死亡的一切毫无掩饰地摆在人们面前。

在《五月》这首诗里,有一个很精彩的句子“rank with interface of rut and rot”,在这句里面用了两个拼写和读音都很相近的词“Rot”和“Rut”,一个是“腐烂”,一个是“发情”,一个代表死亡,一个代表生命,但它们都是腥臭的。生命和死亡一样让人不安,有时让人有离开的冲动。

在这个五月,让我们选择生命吧。让我们选择发情的腥,虽然它常常让人联想起死亡的臭;虽然夏天的沉郁更加省力,但让我们继续发出春天嫩红的触手;让我们用生命的活力,把五月也变成残酷的月份吧,虽然过去的死亡总是向我们敞开胸怀,吸引我们沉入她舒适的虚无之中。

荐诗 / 光诸

第297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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