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ten by 流马 
三十年华不自知，心怀犹似少年时。
如经百劫天真在，愿乘春风再写诗。
作者 / 李泽厚
选自 / 杨斌《李泽厚学术年谱》
李泽厚先生于美国科罗拉多时间今晨七时逝世，享年九十一周岁。作为中国最具盛名的哲学家之一，李泽厚毋庸置疑是几代人的美学启蒙之师。其宏著《美的历程》极大一部分篇幅都在讨论古典诗词，从《诗经》、乐府到魏晋、唐宋，一言以蔽之，是中国诗歌文学最年轻气盛的部分。然而鲜有人留意李泽厚自己的诗词创作。
为李泽厚作学术年谱的杨斌写过李的诗词解析，与李泽厚联系时，李泽厚回复：“诗无达诂，拒绝评论。”所以我也并无为李泽厚诗强作解人或大吹大擂的意思。李泽厚在生前最后接受的采访中谈到，元稹、白居易通信中说，韦应物诗生前没人看得上，死后却被人高扬。斯人才逝，此时没有必要对其人其文急下定论。但今天不妨读一读李泽厚的诗。
上世纪末，李泽厚曾自作一篇小传：
“李泽厚，男，1930年6月生，湖南长沙人。1945年湖南宁乡靳江中学，1948年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毕业。任小学教师一年。1954年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1955年分配至哲学研究所工作至今。履历异常简单，生活极为平淡。虽亦有悲欢曲折，境遇坎坷，但较之同辈中备遭劫难之右派生涯，或下辈知青历经苦辛之艰难道路，此不过茶杯中之风浪而已，何足道哉。”
可以看出，这篇自传实际上只写到李泽厚二十五岁为止，略去了“沉重和具体的人事现实内容”，和他的诗一样，隐隐有少年气。
李泽厚祖上世代为官，家境殷实，到他父亲这一辈，陡然中落，艰难谋生。李父《书示厚儿》一诗呜呃：“壮怀终是梦，有负少年头。”太早经历绝望与梦幻泡影的李泽厚，一辈子却仍写的是少年诗。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一个追求美的人，不可能苍老衰败，他必须保持天真、稚气，最古典的也最年轻。
李泽厚十六岁时涂抹诗词，有“少年心事总如狂”的句子。我发现，李泽厚无意或有意中接续的恰恰正是属于李姓的诗歌传统，是在幽寒中也“少年心事当拏云”的李贺，乃至《美的历程》中独辟一章抒写的“青春李白”。诗，果真是李家事耶？诗人凭借他的诗永葆青春，我从来没有觉得李泽厚是九十一岁的垂暮老人，相反，如他在《美的历程》中所说，李泽厚始终表现出“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和悲伤，一种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憧憬和悲伤。所以，尽管悲伤，仍然轻快，虽然叹息，总是轻盈。”
荐诗 / 陈斯文
第315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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