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Tishk Barzanji

预兆

当我恋爱的时候会产生“中产阶级”的感觉。
我想那是吃着杂粮吐司夹水煮嫩蛋
整夜泡在链家网站上——想像
在美式木屋的房梁下行走，
在花园里欢笑。生好几个孩子。
一个金发的小男孩
一直站在我的梦里。

我在哪里读到，需要三百年的时间，
十三代人的努力，才能改变你的阶级地位。
当我疲于奔命的时候我想起这种说法——我想要躺平，
头靠在门铃上——门铃已经坏了
但有时，在我的爱人已经离开家去上班，
在他用手持花洒洗完澡，在
胶带粘起的马桶里尿完尿，我听见
门铃在响，不停地响。

作者 / [美国] 拉切尔·朗
翻译 / 光诸

Portent

I feel middle class when I’m in love.
I think it’s all the poached eggs on bird-seed bread,
staying up all night on Zoopla—imagine
waking under cottage beams,
the laughter in a garden. Kids.
A little boy with gold hair
keeps standing in my dreams.

I read somewhere that it takes three hundred years,
about thirteen generations, to change your social class.
I think about this whilst having a fag-I’m-quitting,
head against the doorbell—it’s broken
but sometimes, after My Love has left for work,
after his hand- held shower, and a pee
in the gaffer-taped loo, I hear it
ringing and ringing.

BY  RACHEL LONG

这是一首让人百感交集的诗。第一段写得非常精彩。“当我恋爱的时候会产生中产阶级的感觉”这句话写得既俏皮又辛酸，之后更是以喜剧化的手法描绘了穷人对富人生活的想像——吃着夹蛋的“鸟籽面包”（一种杂粮面包，这里翻译成“杂粮土司”），整晚泡在房地产网站上（原文是“Zoopla”，这里“汉化”成“链家”）。第一段中，爱情是真的，但是中产阶级的生活却是虚幻的，爱情的美好似乎让作者感觉到了渴望中的财富的滋味。

在全诗的第二段中，“爱情”遭遇到了现实的棒击。手持花洒，破旧的马桶，不响的门铃，都点明了作者和“爱人”的经济状况。“爱人”出去上班，是不是象征着“爱情”也正在走远？不然，为什么“爱人”走后，门铃又会重新响起？我们期待着爱情继续给生活以救赎，但它并没有，它的声音变小了，背影正在远去，而某些令人不安的神秘力量正在显示它的存在。

或许这正是这首诗的特别之处，它并没有寻找事实来配合读者心目中“逻辑”规定的作品走向，而是导向了一个让人迷惑的开放式的结尾。或许这样的处理才真正体现了生活的真实：我们的生活并不是封闭的，它并不符合逻辑，但有些事情却又重复发生，就像鬼打墙。爱情来了又走，坏了门铃突然又莫名其妙响起。或许，我们时时盼望，又不肯承认在盼望的阶级跃迁也会在哪一天突然到来。或许，门铃的响声是一种预兆。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