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使你的爱变为一种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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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Ben McLaughlin

 

一九九八年春节(2)

隔洋打来的电话:儿子。他的声音
仍是那么孩子气,但他已学会了某种迟疑。
他和他的父亲,已有了一种用太平洋
不能丈量的距离。而我该怎样表达我的爱?
孩子们在长大,他们完全不想理解父辈的
痛苦,犹如完全不能理解一件蠢行。
孩子们在长大,时间已使你的爱
变为一种徒劳——那么荒谬,那么致命。
从什么时候,你已习惯了在孤独和思念中
对一个从不存在的人讲话?从什么时候,
当那古老的惩罚落在头上,你竟觉得
这也是一种人生的完成?

作者 / 王家新

 

春节是亲情泛滥的时间。对很多年轻人来说,春节之所以“荒谬”和“致命”,大多都和父辈为达到一些可笑的目的而对子辈进行情感绑架有关。

而对于想正常表达一点父爱的人来说,比如这首诗里的父亲,难点或许是——父爱作为一种在日常中就让人感觉无处安放的情感,这种尴尬与徒劳会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更加放大。

这首诗试图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进行某种反思:一个父亲该如何表达爱,才能不使得父子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才能不让孩子感觉自己对孩子的言行是愚蠢的。

想要让孩子去理解父辈的痛苦,这件事本身就很愚蠢。要当孩子能够理解父辈痛苦时,他可能已经不再是孩子,而已经变成“父辈”。

“当那古老的惩罚落在头上,你竟觉得这是一种人生的完成”,这种父子之间同理心的天堑,在儿子和父亲两个角色之间的转换,就是这样一种古老的惩罚。

“从什么时候,你已习惯了在孤独和思念中/对一个从不存在的人讲话?”

像诗中这样天各一方的父子,或许彼此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倾听者,哪怕他是一个树洞,一个不存在的人。

而很多父亲,很难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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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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