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战争期间过着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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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Joe Webb

我们在战争期间过着幸福的生活

当他们轰炸别人的房子时,我们

抗议过
但还不够,我们反对过他们,但依然

不够。我在
我的床上,围绕着我的床,美国

正在倾覆:看不见的房子连着看不见的房子连着看不见的房子——

我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外面,看着太阳。

在第六个月
一个灾难性的统治在金钱的房子里

在金钱的大街上,在金钱的城市里,在金钱的国度里,
我们伟大的金钱之国,我们(原谅我们)

在战争期间过着幸福的生活。

作者 / [美国] 伊利亚·卡明斯基
翻译 / 照朗

We Lived Happily during the War

And when they bombed other people’s houses, we

protested
but not enough, we opposed them but not

enough. I was
in my bed, around my bed America

was falling: invisible house by invisible house by invisibie house——

I took a chair outside and watched the sun.

In the sixth month
of a disastrous reign in the house of money

in the street of money in the city of money in the country of money,
our great country of money, we (forgive us)

lived happily during the war.

Ilya Kaminsky

 

伊利亚·卡明斯基出生在乌克兰一个以诗酒浪漫著称的城市——黑海边的敖德萨,这里距离被俄罗斯侵占的克里米亚不远,最近俄乌战争中俄罗斯曾试图攻占敖德萨,但未成功。

伊利亚·卡明斯基是犹太人,4岁失聪,但还在读中学就开始发表诗歌。前苏联解体后东欧各国兴起排犹浪潮,少年时期的他和家人以难民身份移居美国,1994年他的父亲去世,于是他开始用英语写作,以悼念父亲。

后来他的《舞在敖德萨》出版,被美国诗坛盛赞,大概是因为为英语引入了独特的“异域”元素,甚至被称为“使英语为母语的美国人感到羞愧”。2013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引入了这本获奖颇多的诗集,由明迪翻译,后来他还来参加过上海国际文学周,并出场朗读过自己的诗作。

俄乌战争爆发后,伊利亚·卡明斯基在推特上也很活跃,几乎每天都在为故土的和平发声,同时努力向世界推介敖德萨和乌克兰的文学。

今天这首诗来自他2019年出版的《聋人共和国》(DEAF REPUBLIC)。这本诗集里虚拟了一个政治动荡,被外族占领的国家,当一群士兵在驱散群众的抗议活动时,枪杀了一个聋哑男孩Petya,而那些枪声变成了这个国家的人们最后听到的声音,因为他们都变成了聋子,他们只能用手语来表达异议。

你看,真正的诗人,往往也是真正的预言家。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的野蛮行径暴露在世人眼前,被多方核实,证明了他们只是一群无能也无胆进行正规作战,只会杀害手无寸铁的居民的兽人。

诗集里讲述了聋人共和国里许多普通居民的私人生活,里面也有许多勇敢的反抗者。比如有个开木偶剧的加利亚妈妈,用木偶剧来鼓舞人民起义;加利亚的女儿们白天做手语老师,晚上则出门诱杀敌人的士兵。

但“聋人共和国”又是一个寓言,它不但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所要面临的种种暴行,还用“全体聋人”这样一个设定,指出了那些对于暴行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集体沉默。

所幸,昨日联合国大会投票,获得2/3的多数支持,暂停了俄罗斯在人权理事会的成员资格,乌克兰也源源不断在获得各方的资金、武器、援助,获胜在望。不管在诗集中,还是在现实中,反抗者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反抗可以控制住暴行。

但是,假如乌克兰军民未能抵抗住俄罗斯的攻击,我们就会更加清楚地看见这种沉默,以及这背后的道德残疾。

当然,还有更多受到俄罗斯虚假信息洗脑的人,他们不仅仅自己是聋子,还高声呼叫着这些虚假信息,甚至声音比俄罗斯人发出的还要巨大和恐怖,他们不过是想让其他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聋子罢了。

荐诗 / 照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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