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阳已经落山,雨也快要停了,
每一盏邻家的廊灯
都已经点亮,
或许我们可以发明什么东西:我想要
找到一种体验这个世界的新方法,如何
把宇宙中心唯一的光亮纳入胸中
同时又不失去周围轨道上那些高密度的,
脾气古怪的行星。
而你要的,
是一个更用心的爱人,我猜——我多么想
那些慢慢涌向下水道的,
透湿而又枯干的橘子花,
变成旋臂上的恒星……我们就可以
对着其中一个许愿:和其他那些星星不同
它可以实现那些不可能的愿望。
作者 / [美国] 杰伊·霍普勒
翻译 / 光诸
Now that the sun has set and the rain has abated,
And every porch light
in the neighborhood is lit,
Maybe we can invent something; I’d like a new
Way of experiencing the world, a way of taking
Into myself the single light shining at the center
Of all things without losing the dense, eccentric
Planets orbiting around it.
What you’d like is a more
Attentive lover, I suppose—· Too bad that slow,
Wet scorch of orange blossoms floating towards
The storm drain is not a vein of stars . . . we could
Make a wish on one of them; not that we would
Wish for anything but the impossible.
BY JAY HOPLER
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爱情诗,相信很多读者已经被它打动。本诗的作者杰伊·霍普勒是美国诗人,出生于1970年,不幸于今年逝世。诗人凯蒂·福特( Katie Ford)如此评论霍普勒的诗:“他的视野和声音都复杂得让人痛苦,因为他允许世界的太多部分连接在他的身体上,向他索要各种东西”。
《从这些伤口里,月亮将要升起》这首诗可以代表霍普勒的风格。我们会发现这首诗虽然复杂,但是也很明快。它给人一种“松”的感觉。很多诗友都会犯一个毛病:写诗太“紧”,“招招不离后脑勺”,生怕偏离了自己想要表现的“主题”。我要说,可以试着“松”一点,甚至我可以说,太“松”也比太“紧”要更好些。
回到今天介绍的诗。本诗有很多闲笔,但仍然可以让读者抓住这首诗的主题:年轻的恋人之间有某种矛盾,很难说清,但同时也很难解决。诗中的闲笔有的是渲染气氛,也有一些很妙的隐喻,比如橘子花“湿透又枯干”的描写,既是写实,同时又隐喻了主人公左右两难的困境。
像很多诗一样,本诗也很倚重最后一行。最后一行直译是“不是那颗可以实现任何愿望,除非不可能的愿望的那颗星星”。听起来真绕对不对。这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语文老师的话不能全听。宇宙中所有地方的语文老师都会教导说,不能写很绕的句子,但人家写的“很绕”的诗上了美国《诗刊》,还被“读睡”选中了(虽然翻译时被强行抻直了吧),随便一个语文老师还真的不一定行。
第二,在经历复杂的心理运行后,作者撞到了三个字:“不可能”。Ta觉得,即使真的有可以帮助人类实现愿望的星星,也不可能解决他和恋人之间的的问题。Ta在幻想中希望橘子花变成的星星可以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只可惜,他并不相信这种幻想能够实现。
这是一个死结吗?我们突然发现,这首诗的题目是“从这些伤口里,月亮将要升起”,这又是本诗很“松”,又很“复杂”的体现。这个题目第一眼看起来和全诗没有什么关系,但第二眼看又有某种联系。或许,当爱情的死结给我们带来足够的伤害之后,我们可以出离这种处境,找到新的可能性。也许,我们应当忘掉宇宙中心,忘掉不切实际的星星,拥抱这轮从实在的伤口中升起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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