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告诉我,已没有车等我们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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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Nancy Friedland

夜路 

夜晚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孩子
他问我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这么晚了车站旁已没有车
没有我要坐的车停在那儿

夜已经很晚了我认不出那个孩子
他为何站在路边,仿佛是
我的必经之地,他给我说
车已经没了,已经没有车要等我们到夜深之时

已经很晚了我想走过去摸摸他
这个向我开口说话的孩子,走近了
才看到他已经很老了,孩子的手
伸向我并同时指向我来时的路

夜深了他还要对我说什么
他已经告诉我前面没有车
没有我要继续走的路
我握过他的手我带着我的心往回走去

已经很晚了,我已经知道
我的车是什么车次它等在哪儿
我知道什么才是我的路
它在原处等着我让我在星光下一路继续走下去

作者 / 江非

 

一首优秀的口语诗往往会胜在这首诗的节奏上,而这首《夜路》就是这样一首诗。通常来讲,“啰嗦”往往是口语诗的一大忌,因为大半部分口语诗都是在“做减法”,试图去掉不必要的修辞,达到一种直取“核心”的目的。

而江非的这首《夜路》虽然从表面上看,会稍显“啰嗦”,但是这种因“啰嗦”而导致的语速,却使得这首诗在声音上,有一种类似于脚步声的效果,这种因诗行的推进而引起的“脚步声”,恰好和这首诗的主题“夜路”是吻合的。

作为一首长句居多的口语诗,如果我们把这首诗的形式改动一下,将长句截短,整个诗的质地就松散了许多,而因语速而带来的紧张感也会有所削弱。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诗里,“孩子”这个意象的设置十分巧妙,增强了这首诗的戏剧性,尤其是当“我”发现“他已经很老了”的时候,让这首诗原本写的很“实”的诗,突然间就显得飘忽了许多,使得这首诗具有一种不确定性,而这种不确定性既是对作为本体的“路”的反思,又同时是对这种反思的反思。

因此,在“夜路”这首诗里,对“路”的持续性追问的意义要远远大于“路”本身的意义,也正是因为这种持续性的追问,才使得“路”的存在有了更多的可能性,而这首诗的诗意就栖息于这样的可能性之中。

荐诗 / 杜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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