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 

美好的白天，如此清爽、宁静、明朗，
那是天空和大地的婚礼;
但露水像泪珠将哭泣你落进黑夜的魔掌，
因为你有逃不脱的死期。

芬芳的玫瑰，色泽绯红，光华灿烂，
逼得痴情的赏花人拭泪伤心;
你的根儿总是扎在那坟墓中间，
你总逃不脱死亡的邀请。

美好的春天，充满美好的白天和玫瑰，
就像盒子里装满了千百种馨香;
我的诗歌表明你终会有个结尾，
世间万物都逃不脱死亡。

只有一颗美好而圣洁的心灵，
像风干的木料永不会变形;
即使到世界末日，一切化为灰烬，
美德，依然万古常青！

作者 / [威尔士]乔治·赫伯特
翻译 / 何功杰

Virtue 

Sweet day, so cool, so calm, so bright,
The bridal of the earth and sky;
The dew shall weep thy fall to-night,
For thou must die.

Sweet rose, whose hue angry and brave
Bids the rash gazer wipe his eye;
Thy root is ever in its grave,
And thou must die.

Sweet spring, full of sweet days and roses,
A box where sweets compacted lie;
My music shows ye have your closes,
And all must die.

Only a sweet and virtuous soul,
Like season’d timber, never gives;
But though the whole world turn to coal,
Then chiefly lives.

George Herbert

这首《美德》出自英国基督教诗人乔治·赫伯特之手，写于1633年，也就是他去世的那一年，收录在他的诗集《圣殿》中。今天正好是他的忌辰390周年纪念日。

乔治·赫伯特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担任英国圣公会的牧师。3岁时他的父亲就离世，好在家境优渥，但他的母亲在他14岁时也去世了，父母早亡的巨大冲击驱使他成为了一个极具内省性的人，他写了不少诗怀念母亲，以及母亲带给他的宗教传统，而他的一生可以说就是在通过诗歌与宗教寻找如何面对死亡的终极答案。

1624年，赫伯特被任命为英国贝默顿的一个小教区的教区长，他在那里度过了他的余生。他的诗集《圣殿》中的诗歌，大部份都在这里写成。

不幸的是，这个时间并不算长，1632年他患上了肺结核，第二年，他就去世了，时年39岁。有人认为，《美德》是他死前写的最后一首诗，是他在离世前对自己的生活和精神历程的总结。

在诗的前三节里，我们看到分别出现了“美好的白天”、“芬芳的玫瑰”、“美好的春天”，在每一节的开始，都是宁静平和的语调；但是，每一节的后面两行，都把这些美好的意象引向了黑暗枯萎，最后一行还要反复强调“死亡”的存在，完全破掉了此前那些美好的存在。

只有最后一节，赫伯特给出了他的人生答卷：美德是对抗一切死亡的终极武器，哪怕世界被烧成炭灰，美德依然长青。

赫伯特之所以写这首诗，就是对美德的概念和它在基督徒生活中的作用的探索。在其他的诗里，赫伯特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真正的美德是在为上帝服务的生活中找到的，而不是在追求世俗的快乐或个人利益中找到的。

他的一位传记作者伊扎克·沃尔顿讲过一个这首诗的轶事。一次，一个正在与诱惑和罪恶斗争的朋友拜访赫伯特，这位朋友表达了自己的绝望，说自己感到无法抵制诱惑，无法扭转生活中的堕落。于是，赫伯特向他的朋友读了这首《美德》，并解释了其中的信息。他告诉他的朋友，过有德行的生活需要纪律、自我控制，并愿意把别人的需要放在我们自己的需要之前。

赫伯特鼓励朋友在美德和信仰的指引下生活，为上帝服务是在死亡面前真正重要的东西，可以帮助每个人为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做好准备。

当然，也有很多人可能不同意赫伯特所强调的过一个奉献给上帝和服务他人的生活的重要性。他们可能认为，没有宗教的奉献也能实现美好的生活，或者说，追求快乐和个人成就与美德本身并不相悖。

但所有围绕这首诗的不同理解，都不能否认的一点是，物质短暂而精神长存，乔治·赫伯特在390年前留给我们的这一洞见，正好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