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黑暗 　

有时在黑暗中我发现自己
在一个我似乎在另一时间
已经熟悉的地方
我想知道
经历了我不曾见过的日出和日落
它是否已经改变
我记得的那些事物
是否还在我记得它们的地方
倘使我的手在当下的黑暗中
碰触到它们，我会认得它们吗
它们会认得我吗，它们
这段时间一直在黑暗中
等待我吗

作者 / [美国]W. S. 默温
翻译 / 柳向阳
选自 / 《清晨之前的月亮：W. S. 默温诗选》，世纪文景出品

My Other Dark  　

Sometimes in the dark I find myself
in a place that I seem to have known
in another time
and I wonder
whether it has changed through
sunrises and sunsets that I never saw
whether the things that I remember
are still there where I remember them
would I know them even if my hand
touched them in this present darkness
would they know me and have they been
waiting for me all this time
in the dark

W.S. Merwin

美国诗人默温70年代的时候就在夏威夷买下了几亩地，全都种成了棕榈树，并长期居住在那里。在接受PBS《新闻一小时》的记者采访时，默温说：“我无法阻止他们破坏亚马逊丛林，但是我可以去种树。”

在默温去世之后，他在夏威夷的房子会经常有诗人入驻。前些日子刚刚来中国访问的美国华裔诗人，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施家彰先生就和他的夫人在默温的故居住过一段时间。

批评家丹-恰森（Dan Chiasson）在《纽约客》（New Yorker）上给予默温的晚年作品极高的评价，他说：“和史蒂文斯一样，默温创作出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晚期作品。默温可以说“重新组合”了自己的幻象。但他也种植了一片棕榈林，现在受到永久保护并向公众开放。他的诗，就像那片森林，是一种时间的保存。”

默温的《花园时光》是诗人生前最后一部诗集。据译者柳向阳介绍，在创作这本诗集的时候默温已经近乎完全失明，所以可以说这是一部完全在黑暗中摸索出来的诗集。

熟悉默温的读者在阅读这本诗集的时候，可以感到默温在这部诗集里的创作与以往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在用词方面，这是一本几乎完全使用日常用语创作出来的诗集；但是在句法上，默温的这部诗集为现代英语做出了很多新的尝试。在这部诗集里，很多诗往往是某个长句子的分行，而这种因句法的改变而产生出的诗意，几乎很难在另一种语言下得到还原。所以，译者柳向阳能将这本诗集带给中国读者，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可想而知。

回到这首诗，这首诗并不难懂，诗人在晚年由于失明，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但是，通过阅读这首诗，我们似乎可以体会到诗人是如何通过口述来进行这首诗的创作。从语言上，这首诗可以说是一首非常典型的口语诗，但是，它的停顿和转折又使得这首诗在没有形容词的情况下，依然拥有一种清澈的复杂性。

虽然默温在创作这首诗的时候已经失明了，但是他却用语言在黑暗中点起了火把，并照亮着那些他曾看到过的事物。这首短诗虽然有着极为简洁的语言，但却暗含一种感觉之外的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