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姑娘都结婚

配图 / Martina Matencio

新母亲

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我懊恼,我也曾愚蠢地遐想:
总有一天,爱我的男人,他会来的……
谁还在构建爱情和婚姻的绫罗绸缎?
谁织出世间最美丽的布,做成皇帝的新装?
我竟陷入了陷阱、笼子和沼泽。
我的幽怨的母亲,曾带着美好的
想象:“他是你唯一理想的伴侣。”
在我婚后说:“女儿是你的寄托。她是
一切。”我们共同拥有一个过去,一个
传统,一个文明,一部取决于
技术史的女人的历史,有漫长的
被奴役的历史。想想青铜,铁。随着
新工具的发明,曾带来了女性的
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
现代机器改变了女性的命运。
已逝的时光,和我丝缕相连。我想
手握斧头,做点什么[1]。我愿我对女儿
一直宠爱。她是一个主体。并非
所有姑娘都结婚。我偏爱价值的蜕变,
存在的扩张,朝向世界的超越。

[1]圣哲罗姆:“让我们手握斧头,从根部将结婚这棵不结果实的树砍掉吧。”

作者 / 张慧君
选自 / 《日月之下》,怡园诗丛

一个曾经因爱迷失的女人,在脱下爱情的“皇帝的新装”,走出婚姻的沼泽之后,变身为一个觉醒的“新母亲”。

当自己的母亲还在劝告她“女儿是你的寄托和一切”之后,认识到女性的历史,决心斩断这历史的根系,从自己的女儿开始,让女人成为新的主体,不再是自己的寄托,也不再是自己的一切。

这个“新母亲”重叠了鲁迅在《我们怎样做父亲》中所说的那个形象:“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只不过,那个肩住黑暗的人,不再只是男人或父亲。

在诗人另一首诗《新生》中,诗人这样说:

我们离开了不透明的子宫的四壁,
获得了新生。一个孩子,在幼时
得到了幸福,成年后去所神往的
地方居住,钟爱旅行,一生充满意义。

这很像是对孩子的一种期待,更是对崭新的女性的一种期待。与这首诗“并非所有姑娘都结婚。我偏爱价值的蜕变,存在的扩张,朝向世界的超越”,形成完美的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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