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平洋到底在说些什么?除了哭泣,它又似乎没说任何别的

配图 / Iwakura Shiori
bedtimepoem

这一片海

那时候,觉得它很大,现在看,很小。
因此,装在心里,就好像自己的孩子,
尽管我喝它的奶长大。有时也被它的
爪子抓得遍体鳞伤。最可怕,有一次,
从它肩头滑落,一落千丈。是饥饿救
了我,因为饿而不停咽水,结果,如
瓜瓢浮起海面。一位老艄公将我拎上
船,用反扣的锅,顶住我如十月怀胎
的肚皮,然后,拼命压我的背,让我
不停地吐。三天三夜,活过来了。又
回到了它的怀抱。它照样伸出软软的
舌头舔我的脑袋、腰、屁股。乖乖地,
我交出缰绳。不过,我的确不是什么
好马,几十年,并未实现驮着它消失
在地平线的诺言。天,依然这么高远。
我依然这么忙碌劳累。至于它怎么样,
我不想知道。今年春天,有幸造访了
著名的加州17哩海湾。站在岸边,被
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倒真想仔细听听,
这太平洋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怎么听,
我听到的还是它的声音(那么清晰)。
而除了哭泣,它又似乎没说任何别的。

初读这首诗的时候,马上就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海的经历。


当时是在秦皇岛,刚刚上完学前班的我贪婪地趴在沙滩上,似乎在偷听大海对我说的悄悄话。沙滩上的小螃蟹顺着我的耳朵爬进了我的头发,并不被我所察觉。


我曾经如此痴迷地去听海的声音,以至于到了今天,无论我多么怀念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勇气去重温小时候这个侧听海浪的姿势。我觉得,我一旦这样做了,之前的记忆很有可能就变质了。


回到这首诗,诗人除了贡献出了“听海”这个姿势之外,还为我们中国当代诗歌贡献了一个近似于“哺乳动物”一样的海。这显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


通过海的“哺乳”,诗人和海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暧昧,以至于像是某种特殊的亲情。这种亲情关系的出现使得这首诗拥有了一种罕见的天真。


显然,对于诗而言,抵达天真本身就是一种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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