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弗朗西斯科

温柔得像危险，有一日你
用你不可能的手穿越脆弱的午夜
你的手值过我的生命，
和许多生命
而你几近沉默的嘴唇说出什么是思绪。
我贴在你身上度过一晚像贴附一棵生命之树
因为你像危险一样温柔，
像重新来活的危险。

作者 / [西班牙] 莱奥波尔多•马利亚•帕内罗
翻译 / 汪天艾

A Francisco

Suave como el peligro atravesaste un día
con tu mano imposible la frágil medianoche
y tu mano valía mi vida,
y muchas vidas
y tus labios casi mudos decían lo que era el pensamiento.
Pasé una noche a ti pegado como a un árbol de vida
porque eras suave como el peligro,
como el peligro de vivir de nuevo.

Leopoldo María Panero

1970年代末，诗人莱奥波尔多•马利亚•帕内罗三十岁，精神困扰日益加重，已经自杀过两次，幻想症频发；他不再是那个曾经更易相处的青年，阴郁与黑暗一天天爬进他的双眼，很少有人再能容忍他怪异的性格。不过朋友发现，有一个人时常在他身边：弗朗西斯科。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黑头发，个子不太高，长得也不十分抢眼，沉默寡言，带着微微悲伤的气息。后来，帕内罗写了这首小诗给他，“你像危险一样温柔”。

温柔的是谁，危险的又是谁。他说他是生命之树，那双手也许是短暂的清醒里最大的抚慰。

有时候我会想起关于诗人的另外两件事。一件是，年老的诗人每天早上洗漱之后都要做“自我分析”，坐在镜子前，看见镜子里老人的形象，感觉惊恐万分；另一件是，2014年3月，诗人在西班牙加纳利群岛与世长辞，听说他的骨灰至今还留在拉斯帕尔马斯的精神病院里，无人认领。

有时候我会想，多年以后，诗人在疯人院的白墙壁前，还会不会想起弗朗西斯科的手。

荐诗 / 汪天艾
2015/03/01

题图 / Daryl Fer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