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屋子

虽然我不知道母亲能否看见它们，
但她的屋子里确实充满蜘蛛。
我数出了至少八个活跃的蛛网，
粘在浴室的各个角落。
可能她并没有看见它们，
或者她很享受它们的陪伴，
这些忙碌的小小工人，就像她一样管着这个家。
它们也像她一样从不开口提问，
静静悬挂于看起来并不存在的东西上面。

作者 / [澳]理查德·詹姆斯·艾伦
翻译 / 光诸

My Mother’s House

I don’t know if my mother can see them,
but this house is full of spiders.
I counted at least eight active webs
tucked in the corners of the bathroom.
Perhaps she doesn’t see them.
Or perhaps she enjoys their company,
busy little workers, keeping house like her.
They don’t ask questions either,
hanging on to what seems like nothing.

Richard James Allen

浩浩荡荡的春节假期终于结束了。无数游子又回到“第二家乡”。有人还在眷恋家庭的温暖，肯定也会有人感慨“终于又一次从父母身边逃离”。在这个时刻我想，虽然年轻人的爱情永远是诗歌最火热的主题，但或许我们应当更多地把诗的目光投向老年的父母。

本诗作者理查德·詹姆斯·艾伦是个大帅哥（1960年生人，现在是帅爷了），舞蹈演员，电影制片人，现在致力于把诗歌和新媒体结合起来。但艾伦也会写很传统的诗，比如《母亲的屋子》。这种“传统”可以说是近代文学以来的一贯传统——以同情的目光审视具体人的处境。非常高超的是，诗人抓住了一种具体事物——蜘蛛，来描述这种处境。屋里的蜘蛛表现母亲的生活已经开始失控；母亲“似乎”喜欢蜘蛛的陪伴说明她很孤独；而母亲像蜘蛛一样一言不发地悬在游丝之上，则说明她处于一种固执而又恍忽的状态。

说实在的，一个人陷入这样的状态，并不只是因为年老。而当其他人进入到老人这样的“气场”中，也会感到紧张和不舒适，或许会想要加快点离开，这也让老人的孤独无处排解。虽然父母和子女之间有着天然的亲情和无法排卸的义务，但是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沉疴和“能量场”的抵牾却经常是绕不开的问题。

读一首诗并不能解决问题，用同情的眼光，真正地去看对方的处境，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希望春节过后，离家的孩子能够多回头看看家中孤独的母亲。

荐诗 / 光诸
2015/03/02

题图 / Ryan Hanc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