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啊,撕开那热,
把它切成一片片,
把它扯成一条条。
果子都落不下来
在那稠密的空气中
——
果子没法落在那“热”中——
那挤压并磨钝
梨子的尖点的热,
把葡萄揉圆的热。
切开那热,
就像犁破开泥土,
把那热翻起,
堆在你打开的道路两边。
作者 / H.D.
翻译 / 光诸
O wind, rend open the heat,
cut apart the heat,
rend it to tatters.
Fruit cannot drop
through this thick air—
fruit cannot fall into heat
that presses up and blunts
the points of pears
and rounds the grapes.
Cut the heat—
plough through it,
turning it on either side
of your path.
热啊热啊,热浪袭击欧洲,热浪袭击中国,各地纷纷举办城市地面烧烤大会,碰瓷的家伙一倒在地面马上被烫得站起来。「读首诗就睡觉」的终极愿景就是每个人都知道读一首再睡觉是一件幸福的事,并且都能找到一首属于自己的诗,读完再睡觉。
那么我们怎么读一首诗来破破这个「热」呢?下面这首诗的名字就叫《热》(后人起的,其实是它是《花园》组诗中的一首),而且,直接就把这个「热」给破了!
这 首诗的作者希尔达•杜利特尔(Hilda Doolittle,1886-1961)是个女人,喜欢用H.D.的笔名发表作品,挺「作」的,而且是个双性恋。H.D.的情史很曲折,比如差点和庞德 结婚,不过和今天的诗无关,按下不讲。H.D.是上世纪初的「意象派」的大将之一。「意象派」的贡献在于不讲道理不谈感情,就是用具体的形象罗列入诗,当然最终可能道理和感情都在里面了。还记得宠德那首著名的《在一个地铁车站》吗?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
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热》也是「意象派」的代表作,它清楚地表明了如何「用形象说话」。「形象」的威力在哪里?下面讲个不算故事的故事。
1990 年有个电影叫《人鬼情未了》,片子里的特效现在看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刚上映的时候把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但是当时的我对片子里的一个细节百思不得其解:片 中的那些人死后变成幽灵在人世间游荡,他们能穿墙破壁,而且无法拿起一个硬币。但是,他们彼此谈话的时候会坐在椅子上!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它们不能和人世 间的物质相互作用,怎么能坐椅子?
一个朋友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说,幽灵们没有重量,可以悬空做出任何动作,所以当然可以悬空坐着;当然他们也可以悬空坐在椅子上方,看起来好像坐着椅子似的。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给电影制片人省钱——悬空坐着的特效太麻烦了……
其实进一步想,幽灵都不是人类可以认识的物质了,还长着个人样儿,也不太合理。但是,如果不这么拍,电影如何成立呢?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类描述世界和事件 离不开熟悉的视觉形象。「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人类不可能知道,只能通过把它转化成熟悉的形象说个大概。光有“波粒二象性”吗?Shit!光就是光, 人只是用熟悉的“波”和“粒子”的形象笨拙地描绘它而已。
所以,想要战胜一个没有形象的东西,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想像成有形的东西。你热得不行了吗?在脑子里想像一下:
「切开那热,
就像犁破开泥土,
把那热翻起,
堆在你打开的道路两边。」
就像用12号霰弹枪对着T-1000号液体机器人的脑袋来了那么一下,真的有点爽哦!
荐诗 / 光诸
2013/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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