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末

爱是血写的诗

喜悦的血和自虐的血都一样诚意
刀痕和吻痕一样
悲懑或快乐
宽容或恨
因为在爱中，你都得原谅。

而且我已俯首
命运以顽冷的砖石
围成枯井，锢我
且逼我哭出一脉清泉

且永不释放
即使我的泪，因想你而
氾涌成河

因为必然
因为命运是绝对的跋扈
因为在爱中
刀痕和吻痕一样
你都得原谅。

作者/ 夐虹

非常不喜欢这首诗的第一句，用肯定句将「爱」直接与「诗」、「血」挂勾，简单粗暴，血字可等同于狗血了。

拯救从第二句开始，「喜悦的血和自虐的血都一样诚意」，还有什么，比「诚意」二字的重音更能化腐朽为神奇。刀痕和吻痕当然是一样的，甚至连叛卖和温存都是同一的，承受了那唯一的、最终的重荷，便无人能真正负你，像无人能真正出卖十字架上的那人。

第二段是囚禁，是冷酷的、威风凛凛的命运；第三段是泪水，是古往今来氾涌的河；最后一段是原谅，呼应着起首处的原谅。原谅这个人吧，原谅这个世界吧，也就原谅了自己。

1940年出生的台湾女诗人夐虹被余光中称为「缪斯最钟爱的女儿」，我读到的，是个总被痛楚钟爱的女儿，又总在终点处原谅。痖弦称她为「我们这个年代最优秀的女诗人」，痖弦当然是更有资格下结论的人。

优秀并非完美，我愿意将这首诗当作励志的象征：如果一开始就像第一句般接近于败笔，那后来的作为，也许反会让这失败的开端焕发意想不到光芒。

荐诗 / 亢霖
2013/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