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干过的事情

我在迟来的下午听见它靠近
它不时爬出大海
爬上我的肩头
我将其耸落
又失去一次机会

每天早晨
它都为白日而饮完我的部分气息
并且知道我要
走哪条路
现在它已经在那里没有被干过

但我再次说明天我就把双手
放在它上面
对我的心灵增加它的脚步
对我的后悔增加它的故事

对我的罗盘增加它的沉默

作者 / [美国] W.S.默温
翻译 /  董继平

Something I’ve Not Done

Something I’ve not done
is following me
I haven’t done it again and again
so it has many footsteps
Like a drumstick that’s grown old and never been used

In late afternoon I hear it come close
at times it climbs out of a sea
onto my shoulders
and I shrug it off
losing one more chance

Every morning
it’s drunk up part of my breath for the day
and knows which way
I’m going
and already it’s not done there

But once more I say I’ll lay hands on it
tomorrow
and add its footsteps to my heart
and its story to my regrets
and its silence to my compass

W.S.Merwin

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用现在的办法和节奏度日，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过去经历的总和造就了这一切，是事实，却太枯躁太不浪漫了。向神秘而无用的诗歌学习吧：是那些没有发生没有干过的事情，决定了现状，窥测着未来。跟一次性的不可逆的现实相比，没发生的世界如此深不可测，没做过事情如此甜蜜，包含着无可限量的可能性。

但不仅仅是甜蜜，既然未发生的地带更广袤，也就隐藏着更多更深的痛楚：要是那一次在那个拐弯处回了一下头呢，要是不管不顾买一张机票飞过去呢，要是真地在铁轨旁一起观赏夕阳和桃花呢，要是……那些没有干过的事，怎能轻松由肩头耸落。

要是不发那些愚蠢的短信，写那些脑残的邮件，直接在星斗、烈日、暴雨之下找上门去，站立、凝视、沉默，会如何？

那么，W.S.默温这「新超现实主义」的美国人要超出怎样的现实，承载着怎样的冥想。与2010年兴味索然接受的美国桂冠诗人称号相比，他是不是更喜欢用夏威夷的花草编织一只荆冠。

究竟有多少不该干的事情干了，究竟有多少该干的事情没有干。一生的故事、心事，会一次性被一只罗盘压垮吗？

荐诗 /  亢霖
2013/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