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有什么，且没有什么
恰如什么，但未点明什么
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去哪里，却不真去哪里
此时尚有，而何时再有
何时在头顶，何时在山下
何时背景已蓝，用于起身
俯瞰深浅不一的藤蔓爬铁丝编的网
网外有印花前窗的货车驶过
车驶过桥，鸽子选荫凉的位子落下
落进竹叶的湖装五彩的水
水中的天尚蓝，有什么尚干净地飘
何时观照，何时四散
何时被引力聚拢
从静电和尘埃里生出来
云之所以为云
世界之所以为世界

作者 / iappler

从云端落到湖面，从水墨洇成水彩，是追问又不关心答案，是写景又从科学、玄学两个角度放空，一直写到了时间与空间的永恒。这首诗透明、轻盈，诗人目光游离但并未鼓动狂想之翼。

世界之为世界，本就这样各得其所。车也好，桥也好，鸽子也好，叶子也好，湖水也好……来处、归途既不可知，时间更不可测，动静之中，管什么结果、本质呢？过程、表象已这么令人目不暇接。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古代女子为征人缝衣时，哪怕身处鲜花着锦之盛，耳之所闻，目之所见，也不过是一枚细针被漫天寒风围困罢了。“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是荆钗布裙者和凤冠霞帔者的共同体验。 这种“情绪渗入”谁都不能免俗，但诗人入乎其中又出乎其外，直达万里高空的静电和尘埃，甚至更高的宇宙、更远的人生。

这首诗让我想到常被问的一个问题——你读诗有什么用呢？下次我要用这首诗回答，的确，并没有神马用，但它不就像前几天突然出现的彩虹——不能拂落尘埃，更不能驱散雾霾，但我们都抬头、仰望、怦然心动。

荐诗 / 田晨彤
2015/08/08

题图 / Ivan Aivazov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