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了,不再轻易于午夜出来
那些新式的摇摆舞步,背德者之歌
他已经很难上手,如果勉强摇动身体
更像是悲伤的河马,凋零的舅舅
而他还年轻,儿子不过刚学会读高老头
此刻正神情安静的坐在角落,幻想着巴黎
准备为爸爸喝彩,但他的表演在关键处打盹
让我想起他的胃病和肥胖,他拿麦克风的手势
小心翼翼,忽高忽低,有新鲜的旧扑克味
“比起这儿也许他更适合赌场?”我有些丧气了
因为十年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年龄相仿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又走在了去死的路上
这里已不是十年前的海南,他也不再是那个
用椰子代替领结的混蛋,他的儿子跑过来递火机
并试图抢走麦克,他挣脱着,微微旋转
点烟的神情像刚打完桌球:“当年我最好张学友”
接着他朝我举杯,问我在外多年可有存款
我已醉倒在他吐出的烟雾中,不能说话,黑暗里
那烟雾就像沼泽。沼泽脱胎于当年金黄的海浪
作者 / 老王子
韩东也写过一首“合唱”,只不过是《孩子们的合唱》。韩东的主题似乎更切近“合唱”一般给人的印象,仿佛只要许多人有秩序地一同歌唱,人声就从他们的喉咙里被提纯了出来,成为“天使的序列”。而老王子这首诗中,所提到的“合唱”则完全不同,它脱胎于同名小说中的一个场景:两个中年人在KTV合唱。其实称为“对唱”或“重唱”更合适,但作者需要这个意味深长的题目,带着反讽、自嘲和童年回忆。
还有深深的倦怠:“悲伤的河马,凋零的舅舅”,“表演在关键处打盹”,“胃病和肥胖”,“烟雾就像沼泽”,“我们不过是又走在了去死的路上”。是的“这里已不是十年前的海南”,冒险岛已成为沼泽,房地产已经破产。一同破产的是人生冒险者的梦想,热情,以及世界的未知,或者说未知的世界。“我”对面那个人的儿子,“不过刚学会读高老头”,刚刚产生出征服世界的梦想,但“我”仿佛已经知道,他和“我们”,和所有人生冒险者的命运都会如此:结个婚,生个孩子,带着过去的梦,在黑暗的KTV里吞云吐雾。
她们的无知是一种有罪的幸运,使世间的女人忌妒。然而,即使这样,她们仍不能摆脱如少女蕾达一样被摆布的命运(少女蕾达被变身成为天鹅的宙斯侵犯而受孕),想要彻底自由纵情翱翔的梦想,只能期待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实现。
但毕竟还有“金黄的海浪”啊:像海浪一样,总有些东西是不改变的,只是它们太难以把握。“我们”为什么还在黑暗中“合唱”呢?“我当年最好张学友”,是为了残存的一点幻想么?还是有什么和当年冒险的诱惑一样难以言喻的情感,即使它已变得微弱?
北野武的电影《坏孩子的天空》,结尾处是这样两句对白:
“我们已经完蛋了吗?”
“笨蛋,还没有开始呢!”
荐诗 / AT
2015/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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