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帝国

Ⅰ

我又看见一个位子，
一个空位，
在影子里。

Ⅱ

这个影子
是非卖品。

Ⅲ

或许大海
也投下一个影子，
时间也是。

Ⅳ

影子的战争
是个游戏：
没有影子
在他人的光环下。

Ⅴ

住在影子里
不会被毁灭。

Ⅵ

有时候
我走出自己的影子，
一小会儿。

Ⅶ

谁想看看光
什么样子
就必须退到
影子里。

Ⅷ

影子
比这阳光鲜明：
自由清晰的影子。

Ⅸ

我的影子
全然消失于影子。

Ⅹ

影子中
总会有空间。

 

作者 / [德国] 汉斯·马格努斯·恩岑斯贝格尔
翻译 / 姚月
选自 / 《比空气轻》，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Schattenreich

I

Hier sehe ich noch einen Platz,
einen freien Platz,
hier im Schatten.

II

Dieser Schatten
ist nicht zu verkaufen.

III

Auch das Meer
wirft vielleicht einen Schatten,
auch die Zeit.

IV

Die Kriege der Schatten
sind Spiele:
kein Schatten
steht dem andern im Licht

V

Wer im Schatten wohnt,
ist schwer zu töten.

VI

Für eine Weile
trete ich aus meinem Schatten,
für eine Weile.

VII

Wer das Licht sehen will
wie es ist
muß zurückweichen
in den Schatten.

VIII

Schatten
heller als diese Sonne:
kühler Schatten der Freiheit.

IX

Ganz im Schatten
verschwindet mein Schatten

X

Im Schatten
ist immer noch Platz.

Hans Magnus Enzensberger

 

并不能走出影子的局限去奢谈影子。影子的实有，如梦幻泡影地反衬出主体的虚无；主体的如露如电，则愈加烘托出影子的生生不息，亘古绵长。

影子帝国，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命名。整首诗比较“小清新”，让我们无法与作者德国当代著名“公知”的身份联系起来。可他又偏偏在影子后面加了“帝国”二字，鉴于作者对崩塌的“第三帝国”的批判，以及当代德国乃至世界所持有的“舒适的左派”的态度，我们又不由得将理解的重点放在“帝国”二字上。那么，“影子帝国”到底投射到哪一个实有的“帝国”上面了呢？

作者恩岑斯贝格尔，虽然还活着，因为翻译资料的匮乏，我们对他了解很少。有限的中文信息里，充斥着各种似乎有助于理解但可能全部都是歪曲的“命名”，比如，德国当代的“鲁迅”，又或者战后文学圣“三体”之一，其余两位，各位可能更熟悉些，分别是君特· 格拉斯和马丁· 瓦尔泽。读过《三体》小说的人会奇怪，战后的德国文学圣“三体”是怎样围绕德国人旋转的。

 

荐诗 / 流马
2016/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