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林畔小驻

想来我认识这座森林，
林主的庄宅就在邻村， 
却不会见我在此驻马， 
看他林中积雪的美景。

我的小马一定颇惊讶： 
四望不见有什么农家， 
偏是一年最暗的黄昏， 
寒林和冰湖之间停下。 

它摇一摇身上的串铃， 
问我这地方该不该停。 
此外只有清风拂雪片， 
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森林又暗又深真可羡， 
但我还要守一些诺言， 
还要赶多少路才安眠， 
还要赶多少路才安眠。

作者 / [美]罗伯特·弗罗斯特
翻译 / 余光中

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 

Whose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His house is in the village though. 
He will not see me stopping here, 
To watch his woods fill up with snow. 

My little horse must think it queer, 
To stop without a farmhouse near, 
Between the woods and frozen lake, 
The darkest evening of the year. 

He gives his harness bells a shake, 
To ask if there is some mistake. 
The only other sound’s the sweep, 
Of easy wind and downy flake. 

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Robert Frost

1923年

前几天的寒潮给足了冬天的感觉，北方的朋友在晒雪景时，我所在的厦门除了雨水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天气的寒冷，连气温都是骗人的，5摄氏度下的气温和体感完全是两个概念。外面是断断续续的阴雨，人在屋里屋外都冷得什么也不想干，闲下来又是入骨的冰寒，窗外阴郁的天色渐渐暗下，一天就要这样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心里的思绪，都被寒冷这个借口耽搁了，回过头来看夜幕降至，总觉得很不踏实，仿佛这一天自己没有经历过。

雨确实是比雪麻烦得多，沾衣即入，积水成塘。下雨天出门，走得快了固然是裤脚鞋面都容易湿，就算走得慢，不知不觉间也会有雨伞遮不到的地方被淋湿了一片。总是难见雨中不撑伞的人，下雨天出门，真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疲于奔命。

这首诗写雪中驻马。在雨中赶过路的人，或许更羡慕诗中的心境。风雪中行路，四面苍茫，马蹄踏雪，心中的方向分外分明，即便行过一处幽谧的森林，也不至迷失其中，忘了此行的目的。

冬日的雨中就难有这种坦然，不是说真的会半途改道走入森林，而是，要么心猿意马，想想前途尚远，或许不去也罢；要么低头避雨，卷袖驱寒，只为早些到达，途中的风刀霜剑，纯粹只是不得已的受罪。

只有在雪中行路，才可能半途歇马，看林中飘雪，湖面冰封。并且，景致之外，尚有诺言——羁旅虽苦，心中却有信念，马儿终能回到农舍，屋外风雪，我得安眠。

荐诗 / 园长
2016/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