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部黑暗俯下身来搜索一盏灯

640-13C教授

到六月他的白色硬领将继续支撑他底古典
每个早晨,以大战前的姿态打着领结
然后是手杖,鼻烟壶,然后外出
穿过校园依旧萌起早岁那种
成为一尊雕像的欲望
而吃菠菜是无用的
云的那边早经证实甚么也没有
当全部黑暗俯下身来搜索一盏灯
他说他有一个巨大的脸
在晚夜,以繁星组成

作者 / [台湾] 痖弦
选自 / 《痖弦诗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早岁年间,我们肆无忌惮地看云,排满每天的日程表,用来往的人群填补对于未来的期望。未曾到来的日子于年轻人来说,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只要能积蓄足够力量,我们就翻过山,抵达云的另一边,翻山人的身影在那里立成一尊雕像。

但每个人都有逃不掉的事实,从出生起,生理性的“变老”就在持续不断的进行。而整个人生的变老,从个体意识到这事实开始。当最后的古典需要倚靠“白色硬领”来支撑,以“大战前的姿态”来运营生活的仪式感,演变为晨起出门前的种种流程,“手杖/鼻烟壶”与早岁时的“菠菜/云”形成了对立的意象,直至“云的那边早经证实甚么也没有”,萦绕于整个人生的迟暮感,和一点点的不甘心,在时间的跨度里浮出水面。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到了结尾,痖弦用自己典型的蒙太奇意象,在转换的镜头里,消解了之前所有的证实。那么作为一盏灯,如何面对俯下身来的黑暗呢?

“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
世界老这样总这样——
观音在远远的山上
罂粟在罂粟的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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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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