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出离去的声音,就像他们不曾走开一样

640-40我的亡者

他们的数量一直在增长
猫,妈妈,爸爸,
爷爷奶奶,大姑大姨,叔叔伯伯

那些我熟悉或者所知甚少的人们
我十岁时的好朋友
那个和我一起坐在班级的最后 ——

那个高个儿孩子生活的地方
林黛街来的鞋匠比尔
那个字迹浑圆的爱尔兰诗人

他们生活在回声之地,混响之国
我可以在鸟鸣中听到他们,可以在
流过光滑石头的浪涌中

听到他们。当我想起他们,
他们现身,就像一直
准备着让我记起

我开车经过他们的空房子
我穿戴他们的汗衫和帽子
我戴他们的手表,

花他们的钱。所以我现在同时
身处六个地方——如果不是十八个或者二十个
有那么多地方可以想起他们

奇怪的是他们如此安静地在场
如此谦卑地低声吟唱
并不指望任何人会去倾听

作者 / [美] 蒂姆·诺兰
翻译 / 光诸

My Dead

They grow in number all the time
The cat, the Mother, the Father
The grandparents, aunts, and uncles

Those I knew well and hardly at all
My best friend from when I was ten
The guy who sat with me in the back

Of the class where the tall kids lived
Bill the Shoemaker from Lyndale Avenue
The Irish poet with rounded handwriting

They live in The Land of Echo, The Land
Of Reverb, and I hear them between
The notes of the birds, the plash of the wave

On the smooth rocks. They show up
When I think of them, as if they always
Are waiting for me to remember

I drive by their empty houses
I put on their old sweaters and caps
I wear their wristwatches and spend

Their money. So now I’m in six places
At once—if not eighteen or twenty
So many places to be thinking of them

Strange how quiet they are with their presence
So humble in the low song they sing
Not expecting that anyone will listen

Tim Nolan

 

这是一首很纯净,很克制的诗。很难看到这么克制地写死亡的作品,也很难说这种克制是值得简赏,还是有些过头,让全诗显得有些平淡。

关于人死后会如何继续和这个世界互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古今中外无数的聪明人也都发表过自己的看法。我读书很少,反倒可以像初生牛犊一样无所忌惮,形成一套自己的想法。关于人是否有“灵魂”,以及人死后“灵魂”是否继续存在的问题,我是这么看的:

现代物理学已经证明了,物质、能量和人的意识是不能截然分开的,我们的世界就是一种“能量粥”,这种混合物因为我们能够感觉到它,所以我们叫它“存在”。人的“自我”不管它是什么,肯定会影响人的行动,而人的行动会改变周围的人和事物,在“能量粥”里面形成各种扰动,这种扰动可以像涟漪一样分散开去,有时看起来已经化为无形,但其实还继续“存在”。人死后,虽然可能不再对周围的“能量粥”产生新的扰动了,但是以前的扰动是不可能立刻消失的,也可能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我认为,虽然人死后很可能原先因缘际会的“自我”已经不再完整,但这个人造成的“能量扰动”不可能完全消失,如果对一些词汇善加定义,我们可以认为人的“灵魂”在死后会继续存在。

《我的亡者》的看法很可能和我类似。但他同时又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观点:亡者不但会留在我们的心中,而且会把我们带到他们所处的地方。或许“地方”也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坚硬,它只是“能量粥”的一个侧面观,和人的“灵魂”肩并肩,脚靠脚站立着。

荐诗 / 光诸
2016/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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