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他们渴望回去的时候来了。
父亲在客厅里绕圈走动，
母亲的手不断握紧又松开。
雨停了我们就走，他们说。
雨在这个国家这么无情。

他们无法回去的时候来了。
父亲坐在寂静的遥远角落。
母亲倚进灯光，串着叹息，
雨停了我们就走，她说，
哼错杂的曲调，缝无形的泪。

作者 / [塞浦路斯] 诺拉·纳迦瑞恩
翻译 / 冬至

Separation

The time came when they longed to return.
My father walked circles in the living room,
my mother packed and unpacked her hands.
We will leave when the rain stops, they said.
The rain in this country is so unkind.

The time came when they could no longer return.
My father sat in his remote corner of silence,
my mother leant into lamplight and threaded sighs.
We will leave when the rain stops, she said,
hummed intricate tunes, sewed invisible tears.

Nora Nadjarian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对分离的宽慰。心胸阔荡的人能够抚平与他人分别而产生的痛苦。有一种分别难以逾越，时刻纠缠着内心，那就是与故土的隔离。这首小诗写的便是此主题。
第一节中，诗人的父母听闻了有可能回去的消息，两人不是全然喜悦，而是高度紧张。这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消息无法确定，而且更有可能根本无法兑现。但是他们仍旧不愿放弃那渺茫的希望。他们在异地过得怎么样呢？那些周围的人如何对待他们、环境又是如何只字未提，母亲只说到这个国家的雨的无情，就足够体现背井离乡的生活。

在第二节，这微小的希望果然还是破灭了。父亲沉默不语，母亲做着针线活。缝缝补补的似乎不是衣物，而是他们的叹息和眼泪。房里的气氛如此沉重，母亲只好哼起歌来，她或许想使得气氛更轻松一些，但是这首错杂的曲调何尝不是乡音呢？

这首诗中的场景简洁有力，不禁散发出抽象的神秘色彩，延伸向一种象征。但如果你简单查一查诗人的国家的历史，或许你能体会出另一种味道。

荐诗 / 冬至
2016/08/24

题图 / Anonym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