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乎的人去远方,听树和花的歌唱

640-208如果

如果明天我就要死去,请为我唱起吉普赛的谣曲
如果我明天就要死去,请在月亮旁造一块墓穴
请用天空将我埋葬,别让我死在肮脏的大地上
我深爱的那些人,请不用来看我
不用为我的离开而遗憾,也无需珍藏我的诗句
如果我明天将要死去,请让阳光洒在我的尸体上
请让那些无辜的孩子,过上幸福欢乐的日子
不用再说什么理想,也不用哭泣
只要把我所有的手稿,寄给我远方深爱的姑娘
如果我明天将死去,请用我的诗送我一程
烧掉我所有的诗集,不要留给无知的世界
请让我再做一次选择,和我在乎的人去远方
听树和花的歌唱,看鸟在天空自由的飞翔
也不用再责怪什么,也不用再悲伤
请为我安排鲜花,还有那虚伪的掌声
也不用再找什么真诚,也不用怀揣什么真诚

作者 / 钟放

 

惊闻诗人钟放离世,我们时代生活中早逝的天才诗人顿时在我的头脑里蜂拥而至,他们是海子、骆一禾、戈麦、马骅、马雁、卧夫、许立志,还有更多无名的诗人。仿佛,早逝的诗人总是意味着某种命运的出场,让我们突然意识到生命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诗人布罗茨基在《文明的孩子》一文中评论诗人曼德尔施塔姆,开篇就提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启示性的观点,即诗人之死比诗人之生更为具体。因为每一首诗的主要特征都在奔向最后一行,正是这样的结局确定了整首诗的形式。柏拉图的观点,一件艺术作品要比他的创造者更为持久,那么,我们也可以说,写诗是在练习死亡。

在诗人钟放刚刚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我们来阅读他,无疑,他的生命和作品都会让我们参与到这样一种双重的死亡。因身患疾病,诗人钟放早早就体察到了自己的命运,可以说他是一个拥有命运感的诗人。从他皈依基督教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天国的孩子,不在我们尘世生活之中。非常遗憾,诗人钟放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尽管他的诗歌生命是完整的,他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写作生态和精神品质,我相信这一点会令他的生命不同凡响。现在,让我们向他致以祝福和哀悼!

荐诗 / 陈家坪
2016/10/10

当身体不再是支撑,而是成为包袱——谁也不想面对这该死的、仿佛命定的痼疾。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阻碍他对高尚生活的追求。丰富精神生活本身就是人之存在的标识。从这一点来看,身体状况并没有改变他的存在高度。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甚至已经走得够远,这方面让我留意,并且吸引着我进一步阅读。我不知道,他的全部源头,但我了解他是一个叫做“阁楼诗歌”的诗歌小组的活跃成员,这个写作共同体对于诗艺和诗学的探讨交流非常深入,他显然从中获益甚大。除了诗艺,他对基督教的信受更值得我们关注——基督教及其根本经典,这是西方知识的源头之一,在精神生活上,他正在走向更为完整,假以时日,他的文本表现必然会更为细密和周正,可惜造化弄人,天不与时。
我见过钟放几面,印象深刻。但是还是缘浅,交流得少,其实没有多少资格谈论他。当我非常震惊地获知他去世的消息,一股愧疚让我不能不去见他最后一面。灵堂里,他面容安详,身体痛苦的漩涡和精神追求的风暴都平静、平息了。死这个胜利者满足地包裹着这个英年去世的人。但他离开在他生命的最高峰上,这就是这个人的尊贵和让人尊敬之处。因为他生命追求一直是条上升线。而且,他的智慧让这条上升线远远没有回落,留下一条可能的上升虚线放在那里。这让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后死者”(鲁迅语),有必要阅读、思考他,描绘出这条虚线,把它实化。

荐诗 / 苏丰雷
2016/10/10

 

题图 / Rene Magritte – Souvenir from trav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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