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早已爱上穷困和孤独，
我是一个穷艺术家。
为了用酒精煮咖啡，
我给自己买了轻便的三脚架。

作者 / [俄罗斯] 奥西普·曼德尔斯塔姆
翻译 / 闻洛雪
Я давно полюбил нищету,
Одиночество, бедный художник.
Чтобы кофе сварить на спирту,
Я купил себе легкий треножник.

Осип Мандельштам

中学时爱上读诗。爱读雪莱，爱读聂鲁达，因为他们的诗句里涌动着激烈的情绪，波动起落，容易被裹挟其中。也是因为那个年纪，觉得自己体内同样潜着无尽的暗流。

有一次翻书，读到了这四行短诗，竟瞬间被打动了。这诗里的情感没那么浓烈，前两句有低沉而缓慢的抒情，后两句完全是日常叙述，非常平淡。当时不懂叙述写法的魅力，也不知诗人有着怎样的遭遇，被触动只是因为我从儿时就一直过着苦日子，也像第一句所写的那样，爱上了穷困和孤独。所以，我明白后两句里的那件小事对诗人来说是怎样的意义。

没方便的炉灶，用三脚架撑着装咖啡的碗罐，下面烧着酒精来加热。买铁架本是小事，但对贫苦的人来说却不是，所以诗人会将此写下来。为什么要花这点钱呢，因为要煮咖啡；为什么非要喝咖啡呢，因为要提神，更好地支撑自己的创作。这件小事又呼应了前面的两句，他是一个艺术家。

那时读的诗大多变成浓雾中的树影，看不清了。倒是这四句诗还能一直背诵着，想起时就觉得是一份安慰。
荐诗 / 冬至
2017/02/22

题图 / Charles Black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