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木

有时候我知道你是土地，在你的
嘴唇上，我喝着焦虑的泉水，
它从发热的石头里涌出，而夏天
控制着幸福的石头和喝水的人。

有时候我同你说到香桃木，我们一整天
焚烧你所有手势的那棵树。
这是短暂的大火，发出贞女般的光，
就这样我在你明亮的头发中创造了你。

整个夏天，没有什么使我们的梦枯萎，使我们的
声音生锈，使我们的身体长大，使我们的武器战败。
有时候床站得像一条自由的船，
它慢慢驶入大海最远的地方。

作者 / [法国] 伊夫·博纳富瓦勒
翻译 / 郭宏安
选自/《杜弗的动与静》，世纪文景

Le Myrte

Parfois je te savais la terre, je buvais
Sur tes lèvres l’angoisse des fontaines
Quand elle sourd des pierres chaudes, et l’été
Dominait haut la pierre heureuse et le buveur.

Parfois je te disais de myrte et nous brûlions
L’arbre de tous tes gestes tout un jour.
C’étaient de grands feux brefs de lumière vestale,
Ainsi je t’inventais parmi tes cheveux clairs.

Tout un grand été nul avait séché nos rêves,
Rouillé nos voix, accru nos corps, défait nos fers.
Parfois le lit tournait comme une barque libre
Qui gagne lentement le plus haut de la mer.

Yves Bonnefoy

据说香桃木开的花非常漂亮，香气诱人，象征爱情的各种甜言蜜语。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首诗大概就是诗人在回味香桃木花叶时写出的甜言蜜语。在所有的诗歌类型中，可能情诗是最容易理解，并且引起共鸣的一种类型，不论它的表达多么晦涩，多么超现实主义，在人类共通的情感指引下，人们会超越语言的迷宫，直接触达诗人的内心。所以说再复杂的情诗也是简单的，一点击破。

香桃木的爱情象征，可能起源于古希腊传说。古希腊国王忒休斯的妻子费德拉就是在一棵香桃木下爱上了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叫希波吕托斯，是忒休斯的私生子。不过这段感情被希波吕托斯无情地拒绝了，因为他蔑视爱神阿芙洛狄忒，喜欢的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这导致了阿芙洛狄忒强烈的嫉妒心和报复心，所以才让费德拉爱上了希波吕托斯，并且在遭到拒绝后向忒休斯诬陷希波吕托斯对她不轨。最终忒休斯命令海神波塞冬以一种奇特的刑罚处死了希波吕托斯。

这好像并不是一段太美好的爱情故事，爱情大约就是这样吧，悲剧感越强烈越值得被铭记。所以不管怎样，请告诉我，在刚刚过去夏天，你的床有没有一天像过一条自由的船，或者你的船像一张自由的床，驶入大海的深处？

荐诗 / 流马
2017/10/28

题图 / JUNIQ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