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狗尾巴一样的快乐

就像无关紧要的事物一样快乐
就像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自由。
就像一些事物一样一文不值
而且它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所有人都在嘲笑地模仿它
它也反过来模仿对它的模仿。
就像随随便便的笑。
就像后浪压前浪的大叫。
就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快乐，
就像每一次说无所谓一样快乐。

快乐
就像一只狗的尾巴。

作者 / [波兰] 安娜·斯维尔
翻译 / 光诸

Happy as a Dog’s Tail

Happy as something unimportant
and free as a thing unimportant.
As something no one prizes
and which does not prize itself.
As something mocked by all
and which mocks at their mockery.
As laughter without serious reason.
As a yell able to outyell itself.
Happy as no matter what,
as any no matter what.

Happy
as a dog’s tail.

ANNA SWIR

首先向大家道歉，因为开始时的漏误，没有发现今天这首诗的原文是波兰语，由切斯瓦夫·米沃什和伦纳德·内森译成英文。大家看到的中文是我从英文转译的。重重转译可能会造成偏差，希望有懂波兰语的朋友能够指正。

因为这个疏忽，我突然又经历了一次“三观挪移”的小型头脑地震。我开始以为这是一首关于“快乐”的很单纯的诗，但是波兰这个国家……

本诗的作者安娜·斯维尔（1909–1984）成长在波兰最动荡的时期。在二战期间，她参加了波兰的抵抗组织，曾经在华沙大起义的时候当护士，险些被纳粹处决。从1945年起，斯维尔生活在波兰城市克拉科夫，直到去世。

有了这样的经历，不奇怪斯维尔的诗中会用简单、直接的语言描绘战争和死亡。但与此同时，斯维尔的很多诗也以非常直率和富于激情的笔法描绘了女性对自己身体的感受。同为波兰人的米沃什曾经说斯维尔诗的中心主题是“肉体；在爱和极乐中的肉体；在痛中的肉体；在恐怖中的肉体；害怕孤独的肉体”。

今天这首诗就是关于肉体的，它写的是狗尾巴，但其实说的是人类肉体的欢愉。爱娃·霍夫曼如此在《纽约时报》上评论今天这首诗，“其迅速有力的笔触描绘了初见、欢爱和分手的关键瞬间，没有表面的细节，几乎是抽象的，但它使我们得以一瞥作者汹涌狂暴的内心生活。”

我不是很懂，而且有点怕懂。我只想做到这首诗字面上的意义：就像一只狗尾巴一样快乐。如果能真的轻浮，真的忘掉一切多好。

荐诗 / 光诸（微信号：ghostinthezoo）

2018/01/29

题图 / Larsen Li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