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前，凭我生命

生命被称为生命，正如西风被称为
西风，虽然它吹向东方。
同样，死亡被称为死亡，虽然它吹向生命。
在墓地，我们回忆起生前，出了墓地——
就回忆起死者。正如过去通向未来，
虽然它被称为过去，就如相爱时，你通向我，我通向你，
虽然我叫我的名字，你叫你的名字。
犹如春天供养夏天，夏天铺设秋天。
犹如我会思想，直到我生命的尽头，那是我上帝的旗帜。

作者 / [以色列] 耶胡达·阿米亥
翻译 / 黄福海

In My Life, on My Life

Life is called life as the west wind is called
west, though it blows toward the east.
The way death is called death, though it blows toward life.
In a cemetery we remember the living, and outside it—
the dead. As the past leads to the future
though it’s called past, as you to me and I to you in love
though I’m called by my name and you by yours.
As spring provides for summer, as summer beds down into fall.
As my thoughts will be till the end of my life. That is the banner of my God.

Yehuda Amichai

我一向以为“生命”这个词语应该是鲜活的，如一汪清水，汩汩不止；又如黑暗里的幼苗，破土向上。阿米亥对于生命的体悟大多将个人的生命底色置于其间。

“生命”本身的合理性与悖论性是相伴而生的，而且生得如此恰切自然。阿米亥以类比的方式打通了附着于生命中的色彩、记忆与情感，最终收缩于对个体精神的把控。他游刃有余地向我们传递生命的脉动。

他的衔接都是对于生命本身的认知，甚至可以看成是建构自身。所有的情感体验，在逆转的情感与光阴里，往往可以以回溯的方式触动我们内心纤弱的部分。譬如爱，各自独立，又互相融合；譬如四季，各自鲜明，又彼此爱慕。

生命是以上种种，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我们如何涵盖一切？

生命也是“思想”，思想也是终极的精神旗帜，仿佛洞悉黑暗里的光火；但是阿米亥没有说透，保留最后那一层温柔的“隔膜”。

荐诗 / 王彦明
2018/04/02

题图 / Eugène Burn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