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人恋爱

三根小黄杨木向后跑
天气就要转凉
有冷空气南下
我住在洞里
一个好人牵我的手，他说：和我恋爱吧
太阳从西面出来
太阳从东面出来
三根小黄杨木向后奔跑
雨追着树叶
洞里从来没有月亮
一个好人摸黑走了进来，他握住我的手
他说：和我恋爱吧，转过身去
转过身去还是没有月亮
他吐了吐舌头
一个好人
他站在黑暗里我没有看见他的脸
有棉花在我们中间生长
那么近

作者 / 桥
选自 / 《冰冷的右脚》，花城出版社
一首很桥的诗，带着梦呓般的天真，和对“好人”的一点点戏谑和怜爱。天气、太阳、月亮、洞、小黄杨木，以及好人，还有黑暗中的棉花，无不带着这种又天真，又促狭，还有那么一点温暖的梦幻气息。黑暗中的棉花，可不就是便于抵达和接近，并且温暖的吗？

恋爱，通常是不属于“好人”的吧，据说“好人”太好了，就会没意思，故事只有发生在“坏人”身上才叫做爱，而“好人”就配得一张“好人卡”。可是为什么要拒绝一个好人的表白呢？

不妨做一点植物学研究，小黄杨木，大概率指小叶黄杨。小叶黄杨是可以做手串的木材，据说很贵，原木价值上万，因为它长得很慢，一二百年才能长到直径十四五公分，但它小时候又只是一种园艺灌木，中看不中用，还真有点“好人”的意思——又没用又晚熟，只是越老越值钱。

荐诗 / 何信步
2018/05/05

题图 / 夏加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