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薇依的三封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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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信

薇依,是十二月了,过了这个月好运气就会来
天堂没有冬季,我也省略了寒暄
吃着午餐牛肉和水煮鱼片我想起了你
你的胸膜炎是不是好些了,头痛病还常犯吗
是不是还继续做农活,在海边没完没了收割葡萄
是不是还把食品配给票分一半给囚禁的犯人
你孟浪的英雄主义把深爱你的父母折磨得不轻
你的苦行主义也让我觉得太过分了
薇依,对自己好一点
我知道你不愿在爱你的人心中占任何位置
因此我只在午餐时想你不完美结局的一生
我今年三十七岁,你永远三十三岁
我正踩着世间的污浊走向你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将在四十八小时后来到
我生活的城市,现在天是阴的
薇依,天堂里会不会刮起冷风
昨天,我经常经过的一个街角
一个年轻女人的头被公交车轮子碾碎了
薇依,我们称之为爱者
是否体内虚弱的藏身处

作者/ 赵柏田

 

西蒙娜·薇依,一个法国人,一个犹太人,一个极端的基督徒。一个“难以对付的、暴烈的、又是复杂个性的人”。一个三十三岁便死去的女人。一个才具近乎圣徒的女性。一个普通民众尤其是受压迫者——受人的邪恶与自私所压迫以及受现代社会的无名力量所压迫——的热情斗士。一个个人主义者。我不知道这些修饰语是不是 说清楚了西蒙娜·薇依是个什么样的人。托马斯·艾略特对伍尔夫的赞美审慎而小心翼翼,对薇依却毫不吝啬:“深刻的洞见和光芒四射的原创力”,“一颗伟大的灵魂”,“一种均衡的判断”,“一种避免极端的智慧”,难以想像如此的溢美之辞竟然出于挑剔的艾略特先生。

其实很多人爱上她并非出于共同的信仰,仅仅是因为她说的那句:爱是我们贫贱的标志。原文是:L’amour est un signe de notre misère. 英文也许可以译成:Love is a sign of our badness.

百多年后的一位中国诗人在时空暌隔之下写给薇依的信,写了一组三首,每首都为我深爱并反复诵读。为篇幅所限,只放了一首,喜欢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关键词:致薇依的三封信。哦对了,它还收录在赵柏田老师的文学评论集《双重火焰》里。

荐诗 / 亦团团 
2013/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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