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作者 / [宋] 蒋捷
我打开第一道门。
那是个阳光照耀的大房间。
外头一辆沉重的汽车经过
使瓷器微微颤动。
我打开第二道门。
朋友们!你们喝一点黑暗
显显形。
第三道门。一间窄小的旅舍房间。
可看到一条小巷。
一盏街灯照在沥青上。
经验,它美丽的熔渣。
作者 / [瑞典] 特朗斯特罗姆(Tomas Transtromer)
翻译 / 非马
有朋友说自从订了我们这个号,才开始读诗,但是发现自己不会读,尤其是翻译过来的外国诗,欣赏不能,想知道初学者该怎样去读诗。这真是一个难题,我们也不像是一个写作研究或语文教育机构。我觉得放松下来就行了,把它当成是语言游戏,发现其中的乐趣,就像小孩子初学说话,没有什么目标和计划,仅仅是对自己和周遭发出的各种声音感到好奇。
比如最简单的一条游戏规则,是分行。我们不妨先定义一下:只要是把一段文字分行,就是诗了。起码在模样上,几乎所有的诗都是分行的。包括著名的“梨花体”,
“那也算诗?!”
“那可以算诗。”它满足了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我们能用的文字是很多的,把这些文字看成是积木,仅需要第一条规则,我们就可以搭出各种各样的场景,甚至各种各样的世界。诗歌真是比乐高积木还要好玩的东西。
再接下来,我们可以自行设定各种规则,例如把几种类同的状态摆放在一起——排比。今天读的这两首诗,就有一个共同的规则:把人生的三种状态,由浅入深地排比在一起。于是我们在短短几行文字里,就能读到一个压缩的时空,一颗生命的胶囊。
第一首对于中国人很容易理解,因为都是我们熟悉的场景。第二首来自异国,不是我们熟悉的音调,显得晦涩。但这种模糊反而让我们可以感受到语言积木的复杂,多种多样的可能性。比如我是这样去理解《挽歌》:打开三道不同的门,是三种不同的光线。第一道门打开,初入世事小心翼翼,连汽车的震动都能感觉得到,这时的人就像瓷器一样光洁敏感;第二道门,强光直射的青春,没有点黑暗人都显不出自己;第三道门,旅舍漏入的街灯,描绘出最真实的晚景,这时人已像是路上的沥青,还泛着光,但是饱经碾压和风霜。《挽歌》没有《虞美人·听雨》那样直接了当,而一旦明了它的涵义,我会觉得这种多处留白的写法,反而更中国风,更加写意。
荐诗 / 范致行
2013/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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