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83

外面突然下起了
大雨，噼噼啪啪的
猫趴在过道上
我牙疼张不开嘴
有歌声
从过道那边
传来，像古代
某种暗器
很危险
雨越来越大
我趴在黑暗中
守口如瓶
医院今天是去
还是不去

作者 / 须弥
选自 / 《鸟坐禅与乌居摆》，长江文艺出版社

这首短诗很轻，读来顺畅，一口气下来甚至显得单薄。它来自诗人须弥的组诗《此刻书》，从标题上的序号大致可以推测。

须弥在语言和文本上具有强烈的探索意识。这组诗便是其中一个向度。就像这首诗呈现的一样，语言日常而利落，句子简捷，篇幅较小，呼应着他要处理的主题——“此刻”。此刻，是当下时刻，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时刻。此刻，是个神奇的时间节点，稍纵即逝又无时不在。或者更准确地说，每当你试图要捕捉此刻，它便成为了过去，一个新的它就会从未来出现在面前。人只能活在此刻之中，荒诞的是，我们为过去而活，我们为未来而活，很少有人真正为此刻而活：时间荒废我，其实是我在消耗此刻。

所以，须弥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随后用词语去实践对此刻的捕捉。在这组诗中，有些是对庸常的扭曲，有些显出人的疏离感。这首短诗是对生活场景的描摹：我在雨天里牙疼，沉默地听雨，在疑惑要不要去医院。这转述稀松平常，而文本中的从过道中传来的歌声为“此刻”增加了别样的意味，接着引出内心所感到的危险，再往下是我在黑暗中的沉默，使得这场逐渐变大的雨变得增加了一份难言的神秘，由此最后对去不去医院的疑惑可以说并不是因为交通不便，而是因为被这份日常里的神秘所笼罩。

当我轻轻读完这首诗，再回味时，仿佛也听到了那场越来越大的雨，噼噼啪啪的。

荐诗 / 冬至（微信号 dongzhi_xiachao）
2015/03/25

题图 / Anonym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