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想起盛大的气象,
四季不断地变换着的痛苦,
是披裹在北中国的大披风,
他从来不变换自己的外貌,
然而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
幻象?河南人假装爱撒谎,
河北人假装爱吃鸭梨,和
山东人、山西人一起研究
各种通今贯古的重大问题,
其实也只是一组经典剧情。
北中国,是这样一个简单
准确的命名,幸福宏大得
如同天干地支,不可摧毁。
还有什么呢,人们希望着
有什么样的责任降临,有
什么样的大运动再次发起,
其实不,我们只要简单的
市俗生活,卖大葱的货车
停泊在路边,扩音器单调
而热诚,土豆在地上打滚。
作者 / 马雁
2010/9/18
■ 更多,更多,更多
一位我非常尊敬的朋友在谈起码字行为中的「人性塑造」时曾说:「人能复杂到哪里去?无非七情六欲。」
如果说这首诗的作者马雁是我在码字方面的导师,这位朋友在我心目中则远远超出教码字,他是我的精神、哲学思想和阅读的导师,直至现在。
但是我不同意他的这个看法。
我虽然在很多方面不如亚里士多德,但我的优势在于年龄比较小。我没有胡说,我的意思是,人性当然是被阅读方式的材料性深深影响着的,但除了材料性的缓慢变 化,人性本身的想象空间直至今天依然还是很广阔的。人性的变化还有着继续提升的巨大空间,不仅仅七情六欲本身可以被不断重新定义,新的情感类型也在社会媒 介的信息化之后渐渐产生。我想,至少在语言这门手艺活儿行当里,作为终极形式的诗歌在这方面的建设和开发是其始终不可回避的重大责任。
这 首诗大概不会被执着于于浪漫主义甚至新古典诗歌的人们喜欢。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毕竟我也不是文联。我关心的是两点:第一点,是这首诗里强烈刚硬的生命 力;第二点,是被抽象之后的情感的再次混合。这当中,前者是最直接的阅读感受(有读者说这是一首「大气硬朗」的诗)而后者是造成这种感受的原因。絮絮叨叨 的故事化根本不是文本义,甚至都不是语言方式本身的真相——发现这一点并不难,因为在「读」的节奏上,《北中国》做到了无法精简。这是一种技艺的态度,它 坚持以编织和左右人们「读」的行为来加工语言,难掩其勃勃野心的是,它所加工的对象,是口语化的词汇和短句。事实上,我们可以从「读」体味到的欢乐,是来 自加工形式和口语叙述本身的节奏的重叠产生的。它们仿佛两只穿云雁,在阅读想象的空间拉出时而交汇时而分离时而并进的两条轨迹。这是一种被隐藏起来的炫 技,因为诗人采取了「水泥柱体」来压缩语言所指向的、向四周漫溢的想象。
■ 想象
是的,当想象都被当做基本词汇加以组织和拉伸的时候,我们最基本的情感感受也正在被抽取出来,被揉合成难以言明的新感受,当我们试图对其加以描述的时候,也只好说说「大气硬朗」之类的话。因 为,这首诗正在打下前所未有的地基,它的地圈梁一直延伸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它的基础之上,正在生长的不是城堡、城市、乡村、河流和森林,甚至远远不止一 个王国,而是一个世界的全部;当置身其中的我们想要说出什么的时候,也许听见的不是空气的震颤,而是肥皂泡破裂的声音。在这片大地上,诗人正与我们同行, 脸上带着阳光雕刻出来的微笑:似乎抬指之间的风云变色只是游戏,万千岁月只是刹那花开,她站在大地上,将造物主的神像打碎,溶进每一个人自己的位格。
这样的诗歌让我坚信,诗歌身为语言的先锋,它所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触发和指导,还必须是建造和守护。
荐诗 / 韦源
2013/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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