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怀

几回花下坐吹箫， 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 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 可怜杯酒不曾消。

作者 / [清] 黄景仁

这世上的爱情诗中，黄景仁这首《绮怀》不算最奇绝。同样写相爱而不能相守的，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悲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首诗抓人之处在第二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写尽相思，又不止于相思。

一个人于静夜独立中庭，萧瑟风中，想起往昔携手望月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只能仰天长泣。这种无可奈何的体验，其实不独爱情中才有，只是爱情中会格外强烈。深爱的人终究没有爱上你，让每一个朝思暮想的日子都变成了笑话。

今夜的星辰已非昨夜。时间在走，人在变，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哪怕心甘情愿的事，也偶有隐忍的委屈。但更无能为力的，是我们依然念念不忘画楼西畔桂堂东。对求不得的执着，是我们的选择。

所以很赞同王菲的《花事了》：“世界大，生命长，不只与你分享。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空欢喜，也是欢喜过的。情深不寿，何必问为谁风露立中宵，不如感谢你，曾出现在某一夜的星辰下，让我在后来的一些中宵里，还能淡淡地想起。

荐诗 / 唐晓丽
2014/11/26

题图 / Rene Magrit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