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同谋

彼时我们尚未熟稔，
但童年是夏日的同谋：
你从河流中来，从清晨中来。
我们一起嬉水游泳，一起爬上
高树：我瞅见你
笑着坐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摆荡，
跟在青蛙屁股后面跳跃
——你赤裸的身子，像刺一样
生生地剜着我的眼。

作者 / [葡萄牙] 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
翻译 / 俞泓嘉

Cumplicidade do verão

Mal nos conhecíamos,
mas a infancia é cúmplice do verão:
vinhas do rio, das manhãs
onde nadámos juntos e subimos
aos freixos altos: via-te
Baloucar num ramo frágil rindo,
ou saltar atrás das rãs – o corpo nu
cravado nos meus olhos como um espinho.

“童年是夏日的同谋”，是这句话率先抓住了我。因为记忆里，童年简直就牢牢地拽着夏天：两个好家伙，叉个腰光着腚，像小炮仗一起跳进清凉的池塘，炸得鱼儿泥鳅一哄而散。

诗中好友的出场很有味道：“从河流中来”，湿漉漉的；“从清晨中来”，朦胧胧的——颇有近来江南梅雨时节的意味。不过这种潮乎乎的心绪，一旦被即将来临的烈阳暴晒，就会立刻蒸出热辣辣的水汽。比方说，赤裸的身子。要知道青涩水灵的胴体，总是能诱发人们美好的向往，我们指褒义。这种喟叹，与人们渴望碰触那伸向湖面的嫩枝无异。

有趣的是，我对诗中好友的性别很好奇。某男人说，女人的裸体不会给人刺的感觉，男人才会。作为女人，我不能同意更多。何况诗中这裸体，竟是生生地剜了人的眼。

荐诗 / 照川
2014/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