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我之后,
我让一只狗嗅
我的胸和腹。它会闻个够,
然后出发去找你
我希望它把
你的情人的睾丸撕破,把他的阴茎咬掉,
或至少
把你的袜子叼来给我。
作者 / [以色列] 耶胡达·阿米亥
翻译 / 傅浩
After you left me
I let a dog smell at
My chest and my belly. It will fill its nose
And set out to find you.
I hope it will tear the
Testicles of your lover and bite off his penis
Or at least
Will bring me your stockings between his teeth.
Yehuda Amichai
爱情与味觉相连,本不稀奇。在爱情和味觉之间,加一条狗的存在,才显出诗人的天才。
在李安电影《饮食男女》里,经历着退休生活诸多无奈的老朱,身为一名顶级大厨却渐渐失去味觉。直到影片结尾,因为一段常人看来难以接受的“黄昏恋”,这位大厨才重获味觉。
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说的是人的基本欲求。在此之上,不论是美食还是爱情,因之相生的“味道”似乎更有精神性的意味。伊莎贝尔·阿连德在其《感官回忆录》中写道:“鼻子能侦查到一万多种气味,交给大脑区分,但同一个大脑却理不清肉欲与爱情。”
在同一本书中,阿连德又这样写:“女人像只有靠手揉搓才肯释出香味的果实。又好比罗勒:只有经过手指捏碎搓热,才有香味出来。你可知道,琥珀若不摩挲捣弄,就把芳香深敛在里面?女人也一样:如果你不用嬉戏与亲吻引逗她,噬咬她的大腿,紧紧拥抱她,你的欲望就不可能满足:与她同床共枕不会有乐趣,她对你也就没有情爱。”阿连德才是真正“囿于厨房与爱”而不能自拔的人。
一个极端的例子,是聚斯金德的《香水》。主人公为留住所爱少女身上的体香,走上杀人之路。相比较而言,还是辛晓琪那首经典歌曲《味道》稍微正常一点:“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可见,味道是那些沉浸在爱情中人的永难删除的印记。想起一个人,就会想起一种气味;闻到相似的气味,就会想到那个人。
阿米亥这首诗同样是爱情味觉教的忠诚者。不过,诗人的心思更加别出心裁,将对爱人的迷恋与情敌的仇恨,统一在一条狗的身上。狗,既是对气味无比专注的动物,又是带有攻击性的复仇动物。放出一条寻爱的狗,就算不能攻击那夺人所爱的情敌,也可以把爱人的袜子叼回来,完成对那气味的占有。
于是,在结尾处,我不得不又想起电影《爱情是狗娘》。这部电影的译名非常奇葩,但准确表达出了影片的真实内涵。爱情和狗一样,都是狗娘养的,都干不过冥冥中的命运。
而只有味道永存,哪怕新冠会让人味觉倒错。
荐诗/ 流马
第285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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