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英国] 乔治·赫伯特
翻译 / 照朗

LOVE III

Love bade me welcome, yet my soul drew back,
Guilty of dust and sin.
But quick-ey’d Love, observing me grow slack
From my first entrance in,
Drew nearer to me, sweetly questioning
If I lack’d anything.

“A guest,” I answer’d, “worthy to be here”;
Love said, “You shall be he.”
“I, the unkind, the ungrateful? ah my dear,
I cannot look on thee.”
Love took my hand and smiling did reply,
“Who made the eyes but I?”

“Truth, Lord, but I have marr’d them; let my shame
Go where it doth deserve.”
“And know you not,” says Love, “who bore the blame?”
“My dear, then I will serve.”
“You must sit down,” says Love, “and taste my meat.”
So I did sit and eat.

George Herbert

对于我个人的生活而言，这是十分重要的一首诗。就在一年多前，我还是一个“感觉再也不会爱了”的人，这是一种很流行的心脏疾病。不过这首诗让我得到了治愈。我也有底气能说，“感觉再也不会爱了”的人，很可能并没有真正爱过。

我是抱着一种“一个失败者怎样才能去爱”的疑问，读到了这首诗。显然，这里所讲述的“爱”，并不是男女的爱情，而是来自于天上的爱——乔治·赫伯特毕生的创作就是力图精确传达这种超出凡间的情感。

对于非常骄傲，终于受到重挫的人——比如我，赫伯特用一首诗帮着将担子放了下来：即便你不名一文，即便你潦倒落魄，即便你被人抛弃，即便你曾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反复伤害你本应去保护的人，即便你是如此不堪，你觉得自己肮脏，充满着罪孽，你想向着善靠近，却满心羞惭……依然有一种爱许你一个欢迎，亲切地向你靠近。

这种爱不是道德上的赎罪券，它唤起的是新的情感，让人想要去变得更好，与过去做出斩断：你可以变得更好，你将会体验到更好。当我理解到这首诗的那一刻，是无比地激动：怎么会有人在几百年前如此准确地讲述了我的现在？在这里，“爱”的温柔又像扭弯铁棍一样，让我在睡眠时终于能够全身放松下来。

不能说这一首诗就让我找回了去爱别人和这个世界的能力，但它的确像游标卡尺一样精确地量出了我生命中的短缺，让我敢于向着冷酷与薄情做告别。爱绝非与人间的“失败者”绝缘，祂恰恰是为了人间的种种失败而来。

在最后，“爱”让“我”坐下来“吃”祂的“肉”，这是个极有趣的象征：我们日常的生命通过食物维系，当“爱”将自己的身体奉献为食物，被人吃掉，人的灵魂便被赋予了生命。想想那些母亲为孩子做的早餐，恋人为恋人做的宵夜……在“爱”的赋予下，世俗生活在一刹那就已转为超凡。

荐诗 / 范致行
2013/0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