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Reuben Wu

四月的行板

日为夜之盐
夜为日之水
月为妹之衣
风为窗之客
云为山之舞
鱼为水之花
鸟为树之歌
井为女之脸
框为昼之牢
酒为梦之足
虹为天之醉
露为花之血
蝶为春之伞
街为市之弦
岸为河之臂
船为渡之手
翼为鸟之帆
鞋为路之妻
烟为伊之眸
泪为禅之初

作者 / 洛夫

这么美的诗，还要为它妄加什么注解才好呢？（其实为读睡写稿时我常有这种感觉，山野村夫胆敢在此饶舌之感。）

之前推过“鱼乃水之花”，这句诗在废名的诗里是“又想起一个青年诗人的诗句”，而我在写论文时想起了这句被废名想起的诗句，又想起读者留言说这位青年诗人是洛夫，于是按图索骥前去拜读，惊愕不已，热泪盈眶。

当年的青年像鱼跃出水、花绽初春一般鲜活。每年都有这样鲜活的青年，这样鲜活的鱼水花，风窗客，鸟树歌。

“日为夜之盐”，日至夜析干。“夜为日之水”，复将日溶解。“月为妹之衣”，贪睡月也懒。“风为窗之客”，三春不知返。“云为山之舞”，山岂不动色。“鱼为水之花”，水知鱼之乐。“鸟为树之歌”，树是鸟之绊。“井为女之脸”，雨落花容黯。“框为昼之牢”，盐水牢中熬。“酒为梦之足”，蹈足朝天酹。“虹为天之醉”，紫蓝绿橙绯。“露为花之血”，空枝未见痕。“蝶为春之伞”，伞舞一地金。“街为市之弦”，晚风和以管。“岸为河之臂”，杨柳徐徐挽。“船为渡之手”，手冷香未留。“翼为鸟之帆”，帆动歌更远。“鞋为路之妻”，莫使空相思。“烟为伊之眸”，袅袅不见愁。“泪为禅之初”，春夜何曾哭。

献丑。

废名比洛夫大27岁，废名终年66岁，洛夫终年90岁。废名写诗极爱用“乃”字，用它的各种词性，用惯了以致于篡改了洛夫的诗行。这本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我为何从中看到了一种让人会心一笑的相惜？

荐诗/ 刘宛妮

第286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