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美的

更美的是关于幸福的诗。

正如花朵比催她开放的花茎更美，
更美的是关于幸福的诗。
好比鸟儿比鸟蛋更美

也好比灯亮的时候很美
更美的是幸福。

更美的
是我不会写下的诗。

作者 / [德国]希尔德·多敏
翻译 / 黄雪媛

Schöner

Schöner sind die Gedichte des Glücks.

Wie die Blüte schöner ist als der Stengel
der sie doch treibt
sind schöner die Gedichte des Glücks.

Wie der Vogel schöner ist als das Ei
wie es schön ist wenn Licht wird
ist schöner das Glück.

Und sind schöner die Gedichte
die ich nicht schreiben werde.

BY  Hilde Domin

其实从前时代，关于幸福的故事，是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的。那些可爱的、长寿的德意志诗人们也说过很多关于幸福的秘诀。

比如歌德说：“能爱的灵魂是幸福的。” 歌德还说：“幸福不是短暂的快乐，而是可以一生起效的神秘力量。” 这股神秘之力照拂了歌德，歌德活了83岁，他的生命就是一个杰出的艺术品。

歌德精神的后继者黑塞说：幸福是一种方法，不是一样东西，是一种才能，不是一个目标。” 黑塞高寿86岁，花草作伴，诗画一生，从前个人生活的不幸都消弭了。

现在再来读多敏怎么说幸福。多敏在中国少有人知，她是一位用德语写作的犹太女诗人，也是战后在德国最受欢迎的女诗人。1933年，多敏和丈夫离开欧洲，踏上流亡之路。五十年代多敏回到了德国故土，一直活到96岁，去世前一年还在忙着写诗，读诗。

和策兰一样，多敏对德语怀有极为复杂的感情，但她的命运比策兰幸运得多。人们从多敏身上感受到温柔、坚韧、勇敢的生命力量；从她的诗语里感受到流亡之痛沉淀后的清明洁净。

多敏说“幸福是更美的”，比之一切美的事物，美的时刻；但是“更美的，是我不会写下的诗。” 在“更美的”面前，她需要保持沉默，守护“美”原初的姿态和声音。也许因为：说出或写下的那一刻，就是美面临折损、甚至逃离的时刻。

幸福有自身的法则。在某些静谧的时刻，你也许会听到美的迫近，幸福细小的足音。

荐诗 / 黄雪媛

第304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