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对心　

它既不红
也不甜
它不会融化
不会跳到嗓子眼儿，
不会碎也不会变成铁，
它也不会感觉到痛，
痒痒，
或者愧疚。
它并没有
一个旋转轴
它甚至
不是“心形”——
只是厚厚的一团
肌肉，
偏斜，
喑哑。但是，
我仍然感到它
在它的笼子里
发出沉闷的敲击：
我想要，我想要——
但我不能打开它，
我没有钥匙。
我不能把它戴在
我的袖口上，
或者进入它的底部，
告诉你
我的感觉。这里，
现在，它都是你的——
但是你一定要把我
也一并带走。

作者 / [美国]丽达·多维
翻译 / 光诸

Heart to Heart　

It’s neither red
nor sweet.
It doesn’t melt
or turn over,
break or harden,
so it can’t feel
pain,
yearning,
regret.
It doesn’t have
a tip to spin on,
it isn’t even
shapely—
just a thick clutch
of muscle,
lopsided,
mute. Still,
I feel it inside
its cage sounding
a dull tattoo:
I want, I want—
but I can’t open it:
there’s no key.
I can’t wear it
on my sleeve,
or tell you from
the bottom of it
how I feel. Here,
it’s all yours, now—
but you’ll have
to take me,
too.

by Rita Dove

丽达·多维是美国顶尖的非裔女诗人之一。她的父亲是美国最早的非裔化学家之一。丽达·多维曾经在诗歌方面有过很多显赫的成就，她曾经凭借诗体小说《托马斯和比尤拉》（Thomas and Beula）于1986年获得普利策诗歌奖；她还是2011版的《企鹅20世纪美国诗选》的编选者，这本书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相当强烈，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她的影响力。同时，丽达·多维还是一位小说家、剧作家和歌词写手，她曾经对“美国黑人文学论坛”说：“没有理由把作者固定在一个类型上。我是一个写作者，我写那种最适合我想表达的东西的文体”。从丽达·多维的诗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小说家一样塑造人物和叙事的能力，诗人马克·多蒂说丽达·多维的诗“极富想像力，拥有小说中一样生动有力的人物，但是却有着诗人的炼字能力，一双能捕捉到准确细节的眼睛”。

本诗确实写得非常简洁，译成中文的时候，我对它进行了“汉化”，如果翻成汉语给人以罗嗦的感觉，比如“它没有一个可以在其上旋转的尖端”，我就通过改变它的意思来减少字数。当然有时候意思的损失难以避免，比如英语中的“Cage”同时有“笼子”和“胸腔”两个意思，那么作者写的“心”是在“笼子”里还是在“胸腔”里发出闷响呢？作者应当是语义双关，但我只能取其中一个意思。

真正有趣的是，这首诗虽然写的是“心”，但它却塑造了一个人物。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她在心爱的人面前，忍不住要说话，说话中暴露了她喜欢思考，同时又有些固执和武断——心明明会痛的嘛，医生都会这么说，但她偏要否认。她对心的描绘——笨拙又不那么漂亮，实际上是在描绘自己，她希望对方接受她的缺点，同时也接受她的自卑和自尊。

最后一句是点睛之笔——你要拥有我的心，就要接受我的一切，或者，你想要我，就要赢得我全部的心——在认真的爱情中，人和心是不能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