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美丽的故事里面
我们是不重要的那两个角色
你可以倒立着看手机,我擅长后空翻
跑龙套,多简单
演爱人甲,路人乙
演心里有话,演说不出口
演欢乐,演忧愁
我们演站台上面等车的小年轻
在这个美丽的故事里面
我们是不重要的那两个角色
你起得比我早,我去年戒了烟
我们今年春天,不上班
在这个短暂的故事里面
我们才见面,就要分开
你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我站在马路边
说你好,说再见
演英雄甲,叛徒乙
演看得很开,演想不明白
演失落,演期待
我们演舞台侧面候场的老歌手
这里是河南省,2020年的冬天
人们像文物刚出土那样凝固
故事就要散场,演员们卸了妆
我们跑龙套,没有悲伤
你戴着两层口罩,我眼镜起了雾
我们就这样走在路上
我们从濮阳,走到了安阳
我们从鹤壁,走到了新乡
我们从焦作,走到了洛阳
导演说今年我们不能出河南省
我们从南阳,走到了信阳
我们从驻马店,走到了周口
我们从商丘,走到了开封
导演说今年我们不能出河南省
我们从濮阳,走到了安阳
我们从鹤壁,走到了新乡
我们从焦作,走到了洛阳
导演说今年我们不能出河南省
我们从南阳,走到了信阳
我们从驻马店,走到了周口
我们从商丘,走到了开封
导演说今年我们不能出河南省
作者 / 张玮玮
今天最触目惊心的,是大批年轻人,三三两两结伴,拖着行李箱,逃难般步行在高速公路、深秋的田野、夜晚的乡间小路上的大量视频。
他们是富士康的工人。富士康在郑州的工业园区,有90条生产线,是iphone的主要产能所在,单在园区工作的员工就达30万人之多,这是一个小型城市的量级。
发生了什么?是富士康没有订单了吗?不是。事实上富士康正处在新上市的iphone14的生产突击期。在经济如此萧条的情况下,有工作有订单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为什么要集体逃离工厂?
没有别的解释了,就是疫情。
进入10月份以来,郑州疫情就开始紧张,不仅许多地区连续大筛,甚至还出现了“一天两检”这样诡异的事情,单只看这种高频的动作,人们就能感觉到严重性。
如果仅仅是几个人的感染,是不会引起如此大规模的工人恐慌的。但拉走2万人去某个原本毫无入住率的楼盘隔离,使该楼盘一夜之间灯火通明,却足够让人精神紧张。而这2万人的隔离,迅速演变为2万人感染的谣言在传播。
对富士康的年轻人来说,持续的防疫宣传,已经在他们心里埋下恐惧的种子。这种莫名恐惧,恐怕才是导致大规模逃离的最大原因。其次,工厂已经无力支撑如此规模人群的防疫和生活服务。郑州富士康党委书记就表示已经“无力独自支撑局面”。这就是为什么采取默许的态度,允许他们自行离开。
我们对病毒似乎正在失去一种科学的认识,而只是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不得不让我再次想为大家推荐孔飞力教授的那部著作《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整本书所讨论的就是,为什么“叫魂”这么一种简单的巫术或骗人的戏法,居然就能引起大清帝国乾隆盛世的全国性恐慌。
今天推的这首歌,写于新冠元年2020,现在已经是疫情的第三年,我们似乎仍然无法从这疫情的迷魂阵中走出,被莫名的恐惧统治着,人人自危,以邻为壑。那些青年逃离的沿路,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反倒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温情和有距离的关爱。
但如果我们无法走出这种恐惧,就不仅走不出河南省,更走不出中国。如果这是一场戏,尽管我们只是路人甲路人乙,还是要配合着演下去,除非导演一声令下:CUT!
听歌吧!愿歌声伴随这些年轻人漫漫回家路,更愿他们能在行走中慢慢觉醒,从那比走夜路还要无名的恐惧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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