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05a
对伤口的一种不予承认
直到它越长越宽阔
竟至吞没我的整个生命
旁边还有条条沟壑/空间/空余-
那简单的盖子/门朝着太阳的方向一关
直到那温柔的/至高无上的木匠
将它永远钉上
A367
惊喜就像一种令人兴奋的-辛辣料-
加到食之无味的肉上。
单独吃-太辛辣-但调和在一起
一道有滋有味的欣喜-
A416
伞菌是植物的精灵-
到了夜晚就不见-
清晨-在一间松露小屋
它找到了落脚点
好像它总是拖延
可是它的整个生命
还赶不上一条蛇的迟疑
比稗草还要迅疾-
A842
正如在我们
自己的心灵里
有些套间-
我们从不进入
除非道歉-
我们应当尊重
他人的
封条-
作者 / [美国]艾米莉·狄金森
翻译 / 王柏华
选自 / 《绚烂的空无:艾米莉·狄金森的信封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新民说
她曾拒绝发表她的诗作。她在写给当时的文坛领袖希金森的一封信中说:“我微笑了当您建议我推迟‘发表’-这与我的心思无涉,如苍穹与鱼鳍无涉。如果名声属于我,我无法躲避她-若非如此,白日再长,将弃我而去,追逐不及-”
这些诗就是艾米莉·狄金森的心灵套间。
信封带有收件人、寄件人信息,还有邮票和邮戳
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并非为发表而存在。尤其是她晚期的诗作,它们大多用她随身携带的铅笔,写于各种“凑合的、易碎的”载体上:巧克力包装纸、书页边缘的空白处,各种零散的碎纸片……还有废旧信封——有些是“外人”寄给她和她的家人的,用漂亮的钢笔字写下了收件人和寄件人,还贴有邮票,盖有邮戳;有些似乎是狄金森致某人的,不知为何未曾寄出,或出于某种原因,回到了她手里。
信封带有收件人、寄件人信息,还有邮票和邮戳,并且,这些信封大都经过裁剪、折叠、画线。她在其上写作时,常常是一边画线,一边利用信封的固有分区,让诗行沿着不同方向伸展开去。若是对诗中某个词不够满意,或忽而有了新的灵光闪现,便直接勾画、涂抹,在行间或末尾,留下一个个替换词。既留下了她巧思流转的痕迹,也成为一场诗歌的视觉实验。
带有折叠、勾画痕迹的信封这些诗歌的断行,该如何抉择?它们哪些带有诗人的设计,哪些是因为页面限制而不得不转行?是否应该根据诗韵来重新整理?诗歌是全部横排,还是保留其随信封边缘延展的方向?哪些是正文,哪些是替换词?那些长横、短线、小加号,是否保留?它们对于读者,是否自有其意义?那些“模糊难辨”的字母、标点、大小写……
“读狄金森的手稿,我们不能想当然,就好像它们是准备交付印刷的底本,或者就好像它们在创作时就曾对超出手工文本状态的可能性有所留意……狄金森的诗歌不是为印刷媒介而写的,尽管它是在印刷时代写的。”(杰尔姆·麦根:《黑骑手:现代主义的可视语言》)
然而即使对于最可靠的学术版,一般编者的倾向也总是把狄金森的诗作朝着印刷而不是手稿的方向改造,一致地推翻她的分行,删削(在阅读版中,则完全略去)她在异文和标点符号上的结构安排。在没有手稿的情况下,读者无从得知这些编辑上的省略和决策如何影响了意义。
是否有一本印刷诗集,能够既“绝对忠实”地呈现“原作”,让读者能够自己触摸、感受、判断,同时又为阅读、理解提供便利?于是,便有了这一本《绚烂的空无:艾米莉狄金森的信封诗》。文献学者玛尔塔·沃纳和视觉艺术家珍·伯文汇编了全部已鉴别的52份狄金森信封诗手稿,将105幅高清影印件原大全彩收入书中。
这些在狄金森死后被发现于她的档案之中的现已“清空”的信封,飘散于未来的风中,不是寄给任何人的,但同时又是寄给每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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