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到了骨头根里,以裸骨作为我的盾护

配图 / Letizia Le Fur

敞开的屋子  

我的秘密叫出了声音。
我并不需要用到舌头。
我的心是敞开的屋子,
房门摇摆,豁着大口。
双眸写就的史诗巨篇,
我的爱,没有遮掩。

我的真相都能被预知,
这种痛苦自动显露。
我赤裸到了骨头根里,
以裸骨作为我的盾护。
自我就是我所有的穿戴:
我将灵魂变为多余的存在。

怒火终将难以消散,
行动将把事实诉说,
用严谨而纯净的语言。
我堵住了扯谎的嘴巴:
愤怒将我最清晰的呼喊
扭曲成欲绝的痛苦。

作者 / [美国]西奥多·罗斯克
翻译 / 古舟子

 

Open House  

My secrets cry aloud.
I have no need for tongue.
My heart keeps open house,
My doors are widely swung.
An epic of the eyes
My love, with no disguise.

My truths are all foreknown,
This anguish self-revealed.
I’m naked to the bone,
With nakedness my shield.
Myself is what I wear:
I keep the spirit spare.

The anger will endure,
The deed will speak the truth
In language strict and pure.
I stop the lying mouth:
Rage warps my clearest cry
To witless agony.

Theodore Roethke

 

完完全全的开放,彻彻底底的敞开。秘密无须舌头来泄露,它自己就叫出了巨大的声音。心是敞开的屋子,眼睛吐露出爱的史诗。自我就是全部穿戴,灵魂都变得多余。有愤怒就难以消散,而必须以切实的行动来消解。我必须说,读到这样铿锵有力的诗句,整个人都会变得精神为之一振,就像冲了一个冷水澡,仿佛我像全世界敞开,全世界也将为我敞开了一般。

但需要注意的是,诗人在这里所说的行动,指的乃是写作,具体来说就是诗歌,将愤怒化作诗歌,并且强调用最“严谨而纯净”的语言。同时要堵住扯谎的嘴巴,意味着自己绝不能欺瞒,决不让愤怒把自己“清晰的呼喊”扭曲,变形。这就是一个诗人对自己写作的要求,也是自己制定的诗学原则。

这是诗人用10年时间写出的第一本诗集《敞开的屋子》(Open House, 1941年) 的第一首诗,也可以看做这本诗集,乃至其全部写作生涯的总的序章。明明确确的告知读者,我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彻底敞开的人,并且我将这样写作。我的诗歌就是我的行动。

西奥多·罗思克(Theodore Roethke,1908.5.25-1963.8.1),美国诗人,“深度意象主义”和“自白派”先驱,生于密歇根州萨吉瑙市一德裔移民家庭,童年在家族经营的巨大温室和附近的猎禽保护区度过,在密歇根大学与哈佛大学就读期间开始诗人生涯。自从1941 年写完这本《敞开的屋子》之后,以及接下来的《失落之子》《赞美到底》等均获广泛赞誉,为他树立起同时代最重要诗人之一的卓越地位。

罗思克的诗歌将激情的韵律和层出不穷的自然意象注入诗行,成为20世纪上半叶美国诗歌中一个伟大的嗓音。1954 年以诗集《醒》获普利策诗歌奖,1957年以诗集《给风的词语》获国家图书奖和博林根奖。写诗的同时在华盛顿大学开设诗歌课程,其门生包括詹姆斯·赖特、卡罗琳·基泽、理查德·雨果等著名诗人。1963 年罗思克突患冠状动脉血栓而意外离世,翌年他的遗著诗集《远野》再获国家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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